有一段时间,他不能原谅那么绝决的小声。在他的印象里,小声应该是不可以离开他的。可结果,不仅他说他要结婚,还说他可以忘。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让他心里像堵了一大团东西那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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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l) P9 V9 O8 E* F再一段时间,他想,也许,这对大家都好。他像个正常人那样结婚了,给了自己完整的人生,给了父母喜爱的媳妇。也许,当初小声做的决定是对的。那时,他开始有丝丝庆幸,当初他们两个做出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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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n3 F& q9 s7 K% ~* b+ w# n. J虽然,无论时间过去多久,他仍旧没有忘记小声。 7 f8 i8 m* Q0 O! r5 n6 {0 Y5 l
7 x: @/ ^; F7 m随着脑袋里充斥着无尽的回忆,他漫无目的地古城的石头路上走着。忽然,一阵熟悉的旋律进入脑海,这音乐让顾念怔在原地,那性感的音符回旋在他脑子里,性感的音符,这也是小声说的。 2 O3 G# l% } ]1 |3 h( J5 ?% e- F7 e
“这首歌好听吗?” - S) {3 i* `$ d
“听不懂。不过旋律还不错。”
+ c- H& N0 c9 B# P( x“是西班牙语的。名字叫天涯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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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首歌,后来小声会唱了。只是,他们谁也不知道,这首天涯海角,到底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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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那歌声而去,发现了一家小酒吧,酒吧的名字是contigo en la distancia。 8 d3 D; _ L5 x4 E* X
看不懂那是什么语言。
. Y9 ?2 j- f& z) r+ g' _慢慢走了进去,有个伙计正在擦杯子,看到顾念,招呼说:“欢迎光临天涯海角吧。”
! ]/ ] l$ b: r1 _( |/ f顾念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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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他念那个名字的时候,似曾相识。小声曾经念过那个发音:contigo en la distancia
+ ] v. Q* R- Y: h4 p天涯海角。
& {( J. b! o2 n6 N P) z: y& l" _/ F不,是唱过。唱过那个发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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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7 l+ g; y$ Y" C7 K坐在酒吧外面临着河水的桌子旁,叫了一杯喝的东西。看着潺潺流水。忽然看到有人从对面的店里出来,一男一女。 + {. v& [/ G; H
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听到他们的对话。 : `" {- G* r8 q" \
女的说:“真特别,明明在T恤上写了你的名字,穿回去谁也不认得。” + k4 T" V x& i7 z+ h6 r
男的笑说:“是啊,够特别。” " j; d) w) t! k6 L: p; R _& U9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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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稀有声音回荡在自己的耳膜:“顾念,你的名字正在我胸口。” 0 {) l2 R" G2 X6 E% C% I
“偏偏挑蓝色。忧郁的音乐都叫BLUES。” # |8 F5 G( \% }, [; c- N. x" G* [" P
“你以后要天天穿这件T恤,有我名字的T恤。” ' I6 h7 Z, U7 x
“天天穿,会臭了的。”
1 Z( F& @; W+ A3 ?“臭了也要穿!” 7 p8 u( E1 A4 d: j* k( \* n"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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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件写了东巴象形字的T恤,他们两个一人一件。每人的胸口印着另一个人的名字。小声说,时间久了,就真的印到心里去了。 " d7 Q7 }0 _! R- U/ K
顾念觉得小声这种怪异的浪漫让他很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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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p6 V% |! W$ a. j u当然,他们谁也没把那件T恤穿臭。从丽江回去没有多久,他们就分了手。他记得,他跟小声说,他父母让他早点成家的时候。小声忙活着手里的东西似是不经意地问,你怎么回答他们? ! U7 S3 c5 I+ C- j- W5 l
顾念不知道怎么说。 ! S6 ]8 w% f, g0 @$ }9 ^& _
小声停了手里的动作,看着他。
+ G5 M) H9 H: H- h9 y- J+ z- Z他有些为难地看着他。
, Z5 }9 E1 ~: e$ B, r9 E那时,顾念刚好穿着那件T恤。小声追问一句:“你怎么跟他们说?” $ U7 z' C$ q/ _( f3 @
顾念说:“其实,结婚不结婚,对我们不会有影响。”
9 `; {( O! p/ M& _. o% A/ F小声又转过去忙了。
: f0 `1 O, |" P$ [$ Y! Y顾念当时觉得,他其实也是这么想的。潜意识里,也许,他实在希望他也这么想。这是一个最两全其美的想法,不是么? 8 {; ^3 C0 x/ l: `& @
" w( g3 M }0 Y/ o) b+ R- m9 C# B隔了没有多久,小声印证了他的想法,他跟他说:“我也要结婚。” $ B$ ]+ A( h2 e# g+ M
顾念刚听到时,不知怎么心里一阵刺痛。这似乎并不是他要的结果。然后小声说,我的生活不会再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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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v( x/ l6 N) ^3 N; x4 D* ~* s( ]他消失了。顾念疯狂地找过他。他不甘心两个人这个样子地断了一切。然后,他在找不到小声的城市,有些不能再待下去的绝望。 7 ]% K" Z. F! p! G' j2 D3 K
很快有个机会,他离开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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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D. P$ [( e' D" q小声的绝决,他从来没有想到,他也没有来得及承担失去一个爱人的难受,以至于,已经几百个日子过去了,小声,依然在他的脑海。依然,会被任何一个有一点点相关的东西带进他的大脑。 4 g" o2 g n9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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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首,天涯海角,之后,他再没去听过,所以至今他也不明白它的意思;
/ L/ H9 ~( v! V" n {5 e他也发誓再不来丽江;
^3 m+ r% r0 X7 m7 B# t他离开的城市,他刻意没有回去过;
S. G& O3 E$ \& N那件T恤,他没有丢弃,却一时不会想到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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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V0 _8 J& X G t$ x" [3 M( \ \他努力地忘记一切,非常地努力。他在想,小声,也许早就先他一步,把他尘封在他地记忆深处。 0 u5 M3 X2 Z7 w! c% ^
. [9 B7 \% M$ B {) w小声,你在哪里?可记得,顾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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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B( O, N+ S) [% ^8 \9 ]8 ~4 _愁绪万千。手机响了起来,是秦青。 9 ~1 k/ M% a2 \
( N& O# N' Q4 `6 _他们几个在一家餐厅吃饭,说不上好坏。几个女孩兴奋地说着东西如何便宜,如何好,约定明天还要过来。秦青转向顾念,征询他的意见。 ; V0 H9 ~' p5 R* o1 w* {
顾念说,没问题,我继续在那家酒吧等你。
4 U2 t) [8 g9 k9 d. D秦青很高兴。然后说,有家店可以画T恤,然后用东巴文…… ) q* \; l7 u5 D- e. x* n
你喜欢你就画一件,我不喜欢那种东西。 $ x* t" O2 m6 r3 @, Q
难道,让他T恤的胸口再写上秦青的名字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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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回到那家酒吧,依旧是那首天涯海角,如果不是那首歌,他差点找不到。
! w- B4 N% o: ]8 Z坐在外面,依旧点了一杯饮料。侍者送饮料上来的时候,顾念不经意问
: T& ^( \7 H5 w E5 r( a“怎么总放这首歌曲?” # i2 _5 E/ T* p/ i8 {
“老板喜欢。”侍者说。
. Z7 w" O6 Z( z% k0 N" @喜欢这歌的人,还真是不少。居然也有人,如小声一般,一遍遍地放起来没完。当然,现在的小声,也许在别的什么地方,听着别的歌曲。 $ e5 R! A+ x6 z-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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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出特意带来的书,打开看了起来,看秦青的兴致,不到中午,她是不会回来的。他只希望,她不要真的拿了一件印了他名字的衣服回来。 / s! d9 T9 F# @1 ^: `, i: F: D& q. I
这样的东西,一件已经够一生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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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h$ r, [* u* I一生。 8 Q/ U( q8 p* F( x& ?3 g! }
: X+ e! q b3 r% C哈哈。 7 t* `+ \2 b( Q
u; ~6 K. g! D5 Z自行车的铃铃声传来。他感觉侍者从店里跑了出来,他没有抬眼睛,只听侍者说:“今天来的早啊。”
) @4 ?. `7 w+ E" v0 |8 F, O自行车似乎近了。侍者似乎接着什么东西,他说:“老板,这种啤酒很受欢迎啊。”
: H( A. e6 h$ X' x老板?顾念忽然像看看是什么样的老板,也会喜欢他和小声喜欢的歌。 1 B$ p/ |8 e: [
他抬了头,预备着看到一个有着当地人特点的中年男人,谁知…… 8 I. w+ A: S8 m2 g+ y: V
, B) _& S& ^7 h% e) @这也许,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惊诧! 6 g6 P) ]4 a) ]5 t5 V$ S8 N
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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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熟悉的地方,遇到熟悉的人,怎么该惊诧呢? ' `( |. J2 r2 v: F*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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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站起身,那个下了自行车的年轻男孩也看着他,两个人的距离太近,连错过的机会都没有。 ! f6 |$ ^) Q6 ^'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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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念说不出一句话,亏他是个靠说话讨生活的。
, N3 ?$ b* ]; {, E3 N- A那边的男孩看着他,也没有说话。 2 K2 _3 V2 ]3 n! c
时间,像是僵住了。 ) b2 P3 U/ ?4 y
- @3 @) {, j9 h# ~' \, [' f“小声。”他终于有了一霎的平静。
4 j0 W5 W# f2 d4 Y“顾念。”他的表情是平静的。
+ J2 J4 I8 M6 U' c4 Z4 m. w, J“你怎么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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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句问话,显然,他的脸上有一丝失落。显然,这样问的人,不可能曾经期望他在这儿。 " \, Z2 V% o+ ^
小声说:“还喜欢看侦探小说?”他眼睛瞟着他放在桌上的书的封面。 6 T; X6 @% `: L+ v
顾念看了那书一眼,点头说:“是啊。” 0 }# U4 e: h j8 C
随即抬眼看了一眼酒吧的名字,指着它,故作轻松“这个,当酒吧的名字了?”
* N4 Z( _( t5 @8 }, }& C小声扬了一下嘴角,勉强可以算是笑。 + v3 Z R" ?/ a. f, t
“怎么念?” 0 j" ~( q# B! u, s( I3 b, R, Y- `8 C
他用西班牙语的发音念了一遍。然后说:“你肯定还是不知道这首歌的意思吧?” 7 D! y( R) J. v) ?9 r+ w7 J6 D
顾念摇了一下头。 ( M: g8 U3 O' B+ j, Y' Q9 x; S4 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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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_. v6 y! e9 `, g“生活好么?”小声指了指座位,示意顾念坐着说话。顾念坐下,还没说话。小声接着说:“还喜欢可乐加这么多冰块?”
* s3 k5 {8 Z( ?$ T2 A0 u* r顾念说是啊。“你怎么来这里开酒吧?” ' }/ y& ?4 D9 L0 i7 j
“我喜欢这里吧。”小声说。
9 [8 t, `# v9 H( U. @% S“哪里来的这么多钱?”犹豫一下,顾念又不好意思说“我不该问这么多吧。”
: m4 ~% w0 M/ ~7 F$ w; P“原来过来的时候,只是在这里打工,后来,老板不做了,很低价钱让给我的。” % F z' g6 C8 r+ R5 Y: w
“什么时候过来的?”顾念看着他的脸,和两年前,变化很小,眼睑下的那颗小痦子,还是有些俏皮。 % [: S3 c$ f- Z1 R! ?0 E- _
“有一阵子了吧。”小声没有透露详细时间。
- Y$ C7 Y( s& H$ `: g“习惯这里么?”
0 ^2 a! b' U7 w5 w& V! l“算是习惯。”小声看他一眼,又问:“生活,好吗?”
6 R) U8 Q* D6 l* g# y顾念刚要回答,就听到一声愉悦的喊声:“顾念!你看我买了什么?” 6 M5 Y8 j0 _4 j9 q3 G
伴随着这句话,秦青出现在不远出,手里拿着一个奇特的面具,满面高兴地走近他,坐在他旁边,拿起他被子里的水,就喝了一口。 2 }% |0 e# n- y8 W' u* h
“你不是就喜欢这种奇怪的东西吗?看看,怎么样?挂书房好不好?”秦青放下水杯,拿着那个面具在挂念眼前晃。
4 w) U+ f& v$ \5 J: M; Q顾念心里有点不自在,他看到对面小声的眼光只是看着秦青,他突然很想秦青不出现,很想把她藏起来。
8 Z6 g, ^ T3 x7 H9 `“是不是宝贝啊?”小声突然问。
( Y6 B; i# x/ ]6 k% ]秦青才发现对面还有一个人,有些纳闷地看着他们。 9 O3 E8 e+ J0 N$ [* t" p8 k
小声说:“我是顾念以前的一个朋友。” , {; ^" T0 t; ]9 k3 r5 A
“噢。”秦青高兴地说“你好。也到这里玩儿,真巧啊!” ; Q! Z- t) o, D9 w! Y/ {
小声说:“嗯,是巧。” 2 C7 v' `& c0 z1 z# k) [
“就是啊,大老远地在这里碰到,多有缘分!”秦青挺大方地说。听到缘分,顾念心里一跳,看向小声,他只是看着秦青。秦青假嗔说:“顾念啊,还死活不来呢,要不是我骗他,他肯定不上飞机,跟这里有什么吓人东西似的,其实多好啊,而且,还能碰到朋友。”
* V5 g% A& R, w1 c# ~小声看了顾念一眼。又转向秦青说:
9 Z3 S- ]8 @% Z( V" p, G“既然遇到朋友了,当然要请你们喝一杯”他站起身,走进屋里,不久拿出一杯翠绿的有层次的鸡尾酒,递到秦青面前“请你喝。” ) q( D( L+ d; j" i, R
“啊?”秦青挺没想到又有点高兴害羞“这好吗?”
8 {! y4 x8 @! c! c- X: c) l% P- a“你喝吧。这酒吧是我的,请你喝一杯也是应该的。” - x& O1 y& I. p- L
秦青道谢。小声说:“你们慢慢聊,我进去忙。”说罢,转身欲走。
' V9 R9 }6 I8 Q秦青忽然问:“这酒叫什么?每个鸡尾酒不是都有名字的么?”
. B' L) A' u; j' u小声说:“这杯酒,叫明了。” 5 B3 \5 W, A# v& ^& ?- u$ {
“明了……”秦青看着那由深入浅的绿色液体,琢磨着它的味道。 3 @; y4 Q2 J;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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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们离开,小声也没有出来。秦青坚持跟他道别,那个侍者说,老板去别处进货了。 4 ]; ^, q. F" Y+ r
顾念一直很难受。这种难受,就和两年前一样。连说一句话,都觉得会散发掉周身所有的力气。 8 l3 f! p- D4 I, S,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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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了。 * b' q3 t, O$ k- _
他一直在琢磨着那杯酒的名字。
" P9 b z7 s' E* d4 [) K6 L明白,和了解。 / i* P7 L7 L! g9 u3 `9 o
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