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许林到了家,哥俩约好了下半个寒假复习功课的事儿。天色不早,小刚赶快小跑着往家赶。其实,他心里也不是没嘀咕着要蹭蹭车什么的,不过最近时运不济,很有可能又载在售票员儿手里。自从上次在车上被人当成小偷,他一上汽车总觉着有点儿不太踏实,现在身无分文,还是不冒险的好。 / N: J5 m, q8 T$ k" {7 v
等小刚回到自己家,天早都黑透了。 奶奶张罗了一大桌子好菜,正等着和孙子一起吃年夜饭呢。小刚早已饥寒交迫,一坐下就狼吞虎咽。王老太太在一旁笑眯眯地瞅着,瞅着瞅着眼圈儿红起来,嘴里叨唠着:“转眼都这么大了,越来越象他宝宝了。嗨!孩子养大了就飞了,啥时候能吃顿团团圆圆的年夜饭哪。” 9 y3 n/ k' T/ B9 ]5 a( j c5 h
吃了饭,奶奶和孙子又热热乎乎地闲扯了一阵,直到十点多,老太太要睡觉了,小刚要守夜,准备一人儿看电视,这才发现电视机上摞着一摞参考书。
# ]+ U R! F3 @7 [/ q% A“奶,这书打哪儿来呀?” + H6 W0 T: I) ?+ p1 }# k
“什么书啊?” , E3 D4 z! u4 q# J5 ~% T
“参考书啊?电视上这摞?”
. K+ }5 a. _, w' G* a“噢,那些呀,今儿晚半晌有个姓赵的女孩子送来的,说是你同学?对了,她是不是就是你们班主任的女儿?你别折腾太晚了,过十二点就睡吧,瞅着炉子,别忘了封火!”王老太打着哈欠进里间屋了。
( w& q$ C" s, u; h小刚笑眯眯地看着那摞书,心里得意洋洋:怎么样,终于还是来了吧?居然弄了几本儿不相干的书做挡箭牌,我又不是参加英语竞赛,课本儿还来不及看呢!不过,小女生心里还真惦记着我!本来就是,不能从门缝儿里把人看扁了。我王小刚总还是有不少优点的吧,比如……
) O# K! b1 b8 v" a+ F9 V% T小刚使劲儿抓了抓头,可怎么也想不太出来到底有什么优点,赶忙换个方向想:不过,就连学习不好这条儿唯一的缺点,我也要改给你看看!可惜,小女生没看见我努力的样子,偏偏又碰到我出去玩儿,现在说不定正翻着白眼儿骂我好逸恶劳,不可救糖呢!这个小林子,怎么非今天来…… * B3 [4 Y% r4 x, N' k0 W$ u
想起下午的事,胖男人和他头上古怪的大盖儿冒又出现在脑海里,小刚不禁笑出了声。他随手拿起一本参考书一翻,掉出一张字条: 9 W) x+ V, |+ a `
9 P# n, |6 T b. y* R“脚好了吗?复习的怎么样?今天下午,本想亲自对你说过年好,现在只好写在纸条上了。有问题就来找我吧。赵小莉。”
% N6 S8 e8 r, A( z3 W1 t
0 U$ `7 b$ O i( _ `$ @+ T* o还是个挺细心的女孩儿呢!新年好,你也新年好!要亲自对我说?好像还满浪漫的……亲自说?为什么不呢?我就去听你亲自说好啦,给你个惊喜!小刚兴奋起来,他想象着赵小莉吃惊的表情,迫不及待地奔出了家门儿。 ! V& ?5 ?) R* E+ C% Z, s4 z; M* \5 n
毕竟是除夕,连这个最破旧的小胡同也喜气洋洋,家家户户欢歌笑语,孩子们在外面放着鞭炮, 唯独赵家大门紧锁,屋里没有一丝灯光。
& h: N8 w/ F" N" @: e) t这是小刚第二次到赵小莉家来,他有点儿迟疑:要是开门的是老赵怎么办?就说赵老师,我给您拜年来了?可拜年怎么两手空空?两手空空怎么啦?小辈给长辈拜年的时候不都是两手空空吗?按理说,他还得给我压岁钱呢!既来之则安之,上吧!
; v- F: l8 s, Y" v' W1 I: s# [* l4 H" v不过小刚很幸运,只轻轻敲了一下,门就开了,里面站着赵小莉。 ; s1 \5 l5 Q' X: h K( S7 }
“就知道是你!”赵小莉双目圆睁,嘴上说的硬,心里确是藏不住的惊喜。
$ v. r& V+ u; z: b“你又知道,什么事儿你不知道啊?”小刚笑嘻嘻的,“好像谁爱来你家?万一碰上你爸就完了。” " `2 i1 h, H- ^1 H5 s- v, o: E1 k
“干吗,我爸怎么啦?”赵小莉假装生气,可心里满是欢喜,眉毛皱得怪里怪气。
6 Y; o: W+ d& I1 i2 }( S) H: C“再说,我爸妈在里屋,早都睡了, 你碰不上!” % Z, m! V, a: y, y
“那你干吗不睡?”随口问出来,小刚隐约一阵得意。
$ D' Z" C; w E1 s S% k' n, Y“我……我看电视呢!” 5 a7 T: K6 g7 g$ }0 |0 p' S
赵小莉目光闪烁,不小心放出了心里的秘密。
5 ~+ p) j% v! A) T6 N E7 c“真的?看哪台呢?”
" w( }0 j( @6 z" ~“干吗告诉你?管得着吗?我还没问你干吗来了呢?”赵小莉眼睛一翻,辫子一甩。
" u# j8 }2 Z' Z& ~0 ?“来听你说呀?赵小莉同学,过年好!”小刚装起假正经来,还真有模有样的,不过一不小心,差点儿吧自己给肉麻死。 ! y$ i% ^+ F4 ]; G4 R L
赵小莉咯咯地笑。忍住了,轻轻柔柔一句“也祝你过年好!”,一双大眼睛盯住小刚,一闪一闪象落进了星星。 * H& D2 I2 u6 _8 O- {
象不象‘神仙姐姐’的眼睛!每次从铅笔盒小镜子里偷看到的,都是这样闪闪发光的眼睛!小刚看得痴了,自言自语又一句“过年好!”两只手不知不觉,捧了捧赵小莉的脸蛋儿,绸子一样冰凉凉滑腻腻的。
8 D- `" z* p8 f0 u2 Z5 p. A( `天哪!我干了什么!居然也会非礼“傻姑”!小刚猛地惊醒过来,一张嘴,变得结结巴巴:“对……对不起!”
_0 T0 S6 j$ z P/ Y小女生低下头,红红的脸藏在夜色里,一颗心怦怦怦跳到嗓子口。 + H7 d$ \; M# I; r2 ]
“打明儿起,我去你家帮你复习。”话音未落,身子已经躲回院子里。
1 S9 K9 S5 o6 O. i4 Y“好……”轻轻一个字儿,悠悠地撞到院儿门上。周围空荡荡黑乎乎的,想起明天,小刚心里还真说不清是喜是愁还是负担。
! o/ Q3 L# H9 B2 B' b: i# x2 m# F* P3 W+ C
突然间,爆竹声骤起,午夜的天空被映得白昼般明亮。又是一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