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会于加勒比海》BY 风弄 【完结】

重温6年前的经典，把这篇美文献给大家。如果您有心花上漫长的几个小时细细品味，必会留下情感的足迹，21楼的作者以及22楼作为楼主并且是作者忠实读者的我都诠释了对生命的感叹，希望也能找到知心的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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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阳光耀目，热风迎面吹来。
曹出云坐在二十三层高楼的独立办公室内，三分钟后决定放下手头的公务——度假。
起因，不过是妻子陈慧芳的一通电话……
“出云，我打算到夏威夷度假，你陪我。”没有转折的口气，直接利落贯穿出指示的味道。
若是两年前，答案必定是受宠若惊唯恐怠慢的满口答应。可惜，今时不同往日。
“不行。”
7 l. n" z% f+ w8 P8 X" \慧芳的声音，立即拔高几度：“什么？不行？为什么？”
# T! A* e  {$ X7 d8 i" _6 m“因为我打算到其他地方度假，夏威夷去得太多，没有新意。”
" J6 u' X/ t5 u0 b+ Q' m电话的另一头，有稍微的软滞。
; [! X; S# e' h; f“度假？”难为一向跋扈的陈大小姐在曹出云冷淡的语气中听出问题，放轻声调：“那……你喜欢去哪里？我陪你。”
若是两年前，这说话给曹出云的感觉，何止是天上人间。
只是启迪集团的控制权，已经落在曹出云手中，昔日依父逞威的青天云梯，不一脚踢开已经算有风度。
不知道时移世易，不懂得收敛锋芒的慧芳，确实迟钝得令人叹息。
' x0 {; C: |  r% L“不用，反正你喜欢夏威夷，尽管自己去好了。”曹出云说：“我喜欢安静。”
冷冰冰放下电话，他通知秘书，安排到加勒比海的度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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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终于也算等到。
再也不用看人家的颜面，随心所欲支配时间和金钱的日子。
: ~  n+ W0 L: h% O刚刚以小职员身份娶到陈慧芳时，那无时无刻的尴尬和强颜欢笑，至今想来依然不是滋味。
  E/ i" `; P5 [/ [4 @; _" Y7 L/ R' q) d* x“恭喜新郎，从此一朝青云。”完全由女家出资的盛大婚礼中，这是陈慧芳闺中好友的恭贺之词。
同慧芳一样大家出身的闺秀，身上自然多了几分与众不同的清高和冷漠，象隔着冰冷烟雾看见的人造娃娃。惟其一句话就富含众多用意，和慧芳同出一辙的不体贴，令人印象深刻。
不错，用婚姻和自尊换来的，确实是一朝青云。
但娶得豪门小姐的种种屈膝挫辱，又岂是一朝可以说完？
3 o7 i8 Z% q2 P. z( `* G4 w陈家上下，连佣人都在暗处嚼着舌头。
“姑爷要真有本事，又何必到这里受气？男子汉大丈夫，何处不能立业？”
“受气？我也想受这样的气，有这样的福分吗？”
2 v/ j) {9 j# d9 S7 s“反正小姐是皇帝女儿不愁嫁，看尽万花锦绣，这么多的公子哥儿不要，偏偏看中一棵小草。姑爷也算厉害。”
6 v, N7 W9 L5 o$ L# e- c" a众人的窃窃私语，真不是好抵挡的。
6 w  \( i& a+ A3 _曹出云就这样，练出一副百声不入耳，俯首甘为孺子牛的本领，整整苦干两年，终于获得陈父的信任，进入启迪高层。
不久时来运转，陈父忽然中风，手中重大权利，不得不转交唯一的女婿曹出云。他哪里想到，短短三月内，这一直等待良机的女婿已经频频动作，将可以到手的权利和股份毫不客气一一小心放入自己腰包。
; q2 v0 B! X1 d& X7 a几十年老江湖，败在难得一见的隐藏高手曹出云，和自己懵懂不知暗里做了帮凶的亲生女儿手上，陈父更有何话说？
短短三月，全香港的人都知道，陈家女婿吐气扬眉，日后打出来的金字招牌，不再是陈家姑爷，而是曹出云这响当当的三个字。
今天，终于出头。
此次加勒比海的度假，除了度假，更重要的是示威，向所有注视陈家的人表明时移世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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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穿入云层，片刻后窗外便射入刺目的阳光。出云眯着眼，凝视似乎近了许多的太阳。看了没有云层遮挡的光明，满眼光辉灿烂，怎能不让人认为有天堂的存在？
! f: L; \9 S4 ^& _他看到眼睛发疼，才拉下窗帘，闭目养神。
) o8 i( [9 _! s' k* L7 I: E天堂。
人间可有天堂？
加勒比海的沙滩，曾经是天堂。
出云记得，那里浪漫的沙、醉心的浪；记得用当小职员时辛辛苦苦一分一分攒下来的钱，咬着牙关参加那次短暂的加勒比海之旅；记得一个淡淡的笑容。
" r, n" W5 e1 W6 V还记得一个两年来逼着自己忘记的名字。
这名字代表甜蜜和幸福，可惜的是，也代表出云生命中不能磨灭的见不得人。

& \' d/ d9 h$ c6 u! c4 k; P& H六月的海滩，充满异国风情。
% D; L( m0 {& ~' a& j/ Q下得飞机，已经是斜阳时分。酒店房间已经预定好，不是例行的五星酒店，而是一间别致的私人旅馆。
9 C# `  |) [7 |% B. ?% |9 u这间旅馆，是出云特地吩咐预定的。
" i( m, h8 I0 K) c9 g+ }进了房门，服务生进来放下行李，退了出去。出云环视四周，有说不出的滋味。
  [7 _2 J1 p% c: R常说物是人非，到如今，不但人不见踪影，连物也不同了。当日白色朴素的墙，也换了流行的米黄色。窗外本应可以望到海滩，如今却被一栋新起的高楼遮挡视线。
难怪这旅馆的生意越来越差。
空自叹了片刻，方换过衣服，独自出外觅欢。
度假，不正是为了觅欢吗？

! A  U! L6 ^% F$ G6 U凭着直觉，出云很快找到一间酒吧。藏在小巷深处，在夜空荡来若隐若现的音乐。
就这里吧。
. ?/ ]) c5 ]9 O1 }推开后现代风格的木门，喧哗声扑面而来。过大的摇滚音乐使通常只坐在偌大办公室的出云头疼。他皱着眉，审视朦胧灯光下放肆的人们。
“男人，找朋友吗？”有人带着醉醺醺的口吻问。
. T# s# [$ S+ C出云摇头，他的眼光太过犀利，令其他想接近的人打消念头。
最后，目光落在吧台旁的一个男人身上。
8 W0 f% u" @  s6 E# h白色的衬衣在激光闪烁下反射出淡紫的光华，远远看去，男人的神色并不投入。很明白的，是和出云一样无法融入这气氛的人。
4 z4 |6 g& r+ Q! b" E“可以坐吗？”出云慢慢走近，指着旁边的空位。
- Z) t7 D) F- h) W  C* U. Q“嗯？”被问的人抬头，一脸无辜和疑问。
出云自动自觉坐了下来：“你喝了多少？”
“酒吗？”男人有一双纯真的眼睛，一看就知道是由于某个特殊原因才误入这淫糜天堂：“不多，两杯啤酒。”
6 ]* W0 @( o5 Z9 ?确实不多。
出云招手，要了一杯血色玛丽，放在眼底。
$ R# k/ j( |- m“出云。”他指指自己，微微地笑：“你呢？”
: ~4 W, e$ B. v& |; q“经世。”
“一个人？”
“是。”
0 y, Z7 V7 G8 M) q, K- z* [“没有要等的人？”
% v. Z  B- B  {/ m6 w7 V2 `( v经世垂下眼，似乎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最后，他说：“没有。”
( Q4 p& J* a9 K4 G6 Y出云仔细地审视这个男人，他的眼光轻柔而温和，最后，他说：“走吧。”
, M7 r7 a8 [+ ]( P“去哪里？”经世有点惊惶，他抬头看周围，仿佛此刻才发现自己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你不要误会。”他试图推开出云的手。
6 H) W, ^6 x2 Q3 X“我没有误会。”出云抓住他，过大的力度把他从位置上带了起来：“你需要去洗手间，我猜你并不愿意在这里吐出来。”
经世愕然看了出云一眼。
$ R9 F& b  A& b+ W+ z& B* e8 d$ z他放松身体，跟着出云的步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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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对这马桶吐了半晌，出来的时候，脚软得仿佛没有力气支撑身体。出云站在洗手池边等。他对经世笑笑，伸出手把他扶到洗手池旁，还体贴地为他开了水。
( {! F- F+ U3 b3 Q  A5 Q! B“舒服点吗？”重新回到座位的时候，出云轻声问。
0 J) _/ h5 s. L- T% \“舒服多了。”
“很少喝酒的人，还是不要喝酒的好。”
7 Z; x' a7 `) U' X4 m( Y“你是个绅士，出云。我没有记错吧，你的名字是出云？”
“是，出云。”出云笑得很缥缈：“你叫经世，对不对。”
“啊？不要把我当小孩子。我的酒已经醒了。”经世周围看看：“所以，呆在这里很不习惯。我不习惯这样的地方。”
“看来象邀请，很可疑。”
“出云，你不是放任自己的人。”经世也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很开朗：“你很传统，却可以成为好朋友。”
“我似乎成为一个要被人倾诉烦恼的对象。”出云皱眉头。
“不觉得幸运？”
! X! m0 R1 m8 S2 n“当然。”他眨眨眼睛，把经世领出了不属于自己的世界。

没有到咖啡室，两人直接回了出云的房间。
“很……简单。”经世看看周围的布置，转头看出云身上裁剪得当的高级西服：“和你不是很相称。”
3 Z7 E* m$ g, ^* p“你住哪里？”
“另一间酒店，比这间条件好一点，早知道带你过去我那里好了。”
出云没有作声，他解开领带，坐在沙发上。
: I$ L& P. r  r: p# @5 X- V( j6 q经世说：“你这样的人，住这样的宾馆很奇怪。”
* M& `* Y3 u; O, ^“这是一个充满记忆的地方。不过，我们过来的目的，似乎是听你的烦恼。”出云靠在沙发上：“说吧，把你的故事告诉我。我会是最好的倾听者。”
4 Y8 }$ R! o* [8 ]9 M“听起来似乎强人所难。你怎么知道我有故事？又怎么肯定我必然要对你说？哈哈，我们认识不过一个小时。”
“经世……”出云淡淡道：“你可以不说。”
“是的，我可以不说。”
他们默默对望着。
最后，经世叹气，颓然坐在床边：“不错，我可以不说。”
* w& ?! A& e/ e5 J4 D  p) ?但他还是说了：“我的故事很简单，我最爱的姐姐要结婚了，我很伤心，所以跑到这里狂欢，打算放弃自己一段时间。很傻？”
出云望着他，轻轻而坚定地摇头。
' b5 c( L) I, r& J$ ^. K“你为什么不问？”
6 B0 p7 y! k$ ?, j7 w; k“问什么？”
“问一些你觉得不明白的地方？”经世忽然苦笑起来：“我会告诉你的。这些事一直埋在我心底，多少年了，污秽可怕，令我觉得自己是衣冠禽兽。”他的声调渐渐高昂，似乎终于承受不住地站了起来，向出云狂叫：“不错，我爱我的姐姐！那有什么错？那有什么罪？我比世上任何人更亲近她，却比任何人都没有资格爱她！出云，这真是可怕，你知道吗？”
“是的，我知道。”出云点头。
“不，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觉得如何，终于探听了一个过路人的丑陋心灵？你不知道，我已经压抑不住，我几乎想毁灭我的生命。”
) x3 k% Z, n- N. c9 m* {他颤抖得太厉害，出云站起来，把他搂住。
* [" d7 }8 P& {* V  \经世悲鸣着：“我知道你的目的，一个愚蠢的男人，一个有趣的一夜情人。我可以和你上床，就算你有HIV也不怕。只要你对我说，我是有资格的。我可以爱我的姐姐，我并没有错得一无是处。”
“我没有HIV病，也不打算拿你当一夜情人。”出云笑道：“我只知道你醉了，现在的发泄，只会令你醒来后更后悔伤心。”
他边轻轻安抚，边把经世送到床上。
+ V  Z0 l8 \% J4 M- G“睡吧。”
; A. Q9 f% q, f- A% \! b) T“不，我不想睡。”经世睁着眼睛，那里面没有任何睡意。他似乎安静下来，在享受狂叫后的余韵：“出云，我们为什么会相识？”
3 b8 n( |! e$ v/ n; g# s“需要理由？”
“你为什么会叫我上来？因为我……”
“嘘……”出云在床头，象慈父在看着年幼的儿子：“不要问问题。”
" T5 L6 m: s( J4 ?# T1 K0 y8 r7 M: Y“出云，我们□□吧。”
出云的眉毛挑了一下：“什么？”
; C5 U8 I0 a2 U: y$ ?/ b“我不懂男人之间怎么□□，不过我会配合。你到酒吧，不是想找情人吗？你可以和我做。”经世很清醒地说：“我需要发泄，需要残害自己，我不会怪你。知道吗？我很冷，冷得只想找个人拥抱。现在，你知道了我的秘密，你有义务拥抱我。”他说着，用极底的声音啜泣起来。
4 q# ?: c" J) b出云明白，他碰到一个男人最软弱的时刻。疯狂和快意，会在顷刻毁去某人小心翼翼保持的平静一生。
这时候的经世，可以接受任何颠覆伦理的事情发生。
' X/ b0 Q, Z1 B/ r% n出云爱男人，可是他娶了女人，一个可以代表权势财富的女人。
“出云，”经世伸手，象邀请：“开始吧。”他的神色如同以身奉献神的牺牲品，壮烈而决断。
' e; v! H' E4 o. o/ r) E2 O: L“不。”
“什么？”
! V0 {, x) J9 O“我说不。”出云眼睛也没有眨，平静的脸没有波澜。他说：“经世，你累了，睡吧。”他伸手，在经世眼上抚过。
经世没有察觉自己在坠毁的边缘险险擦过，他听话地闭起眼睛：“好，我睡了。”

经世沉沉睡去。
/ ], x+ o$ H" x3 u窗外，是加勒比海永远不变的声音。
好一道可口的美食，只要伸手，就可以吃到肚子里。
$ V$ ?% |: r5 G+ s( C2 @/ `9 M假如不是在这房间里，应该可以毫不犹豫地引导另一个生命堕落。
出云环视周围的一切，这里有太多回忆，鲜明得令人不忍心毁去。
, {, D  _- G; y% A' ]4 x那次的加勒比海之旅。
* d% ]/ r" L3 r- X6 l( [记得锦辉第一次进来时，高兴地大叫：“看，出云，我们的房间对海，真是好运气。”
他们疯狂地在海边玩了一天，傍晚时偎依坐在窗台上。
( [: b' Z; K$ ~2 H5 h“不是说有礼物？”
“是的，给你。”
& Y1 a) t/ {3 Z3 ~7 v: ?“我对植物不熟悉。香港到加勒比海这么远，难为你带一盆草过来。”锦辉对手中小小的盆栽东看西看：“是什么草？”
“断肠草。”
回答的人内里肝肠寸断。
海另一边，佳期已定。
) H; X9 q3 v+ _2 ]6 _' z. [8 N出云警告自己要狠心。
* I" I- [! x; X4 x# X7 S7 O# I忍住那剐心的痛，曹出云，你曾经发誓，有朝一日出人头地，再不让他人因为你无父无母可倚靠，而肆意把你踩在脚底。
但心，痛，痛，痛。
痛……无止无休。

“哦，”锦辉说：“名字真别致，有什么含义？”
出云望着锦辉，很认真，很严肃。
“锦辉，你知道的，何必要我亲口说？”
8 v1 m/ M" S  V  e  D: Y锦辉满载笑容的脸，在低头端详那盆断肠草时渐渐变了，绷紧的八块肌和抽搐的嘴角，让出云以为他会哭出来。锦辉知道陈家大小姐和出云关系日益亲密，只是一直当不知。
锦辉没有哭，他抬头说：“你不亲口说，我怎么知道你的心意？这个草，说不定象征我们坚贞如杨过和小龙女，十八年后终于相逢。若是那样，我等你。”
如此深情，怎忍负它？
! Z$ s' p, Z# u6 S, W立于事业的飞黄腾达和深爱的情人中，势必要选其一。
出云五官，忽然痛苦地扭曲。
他忍痛的能力已经算极佳，但此刻也禁受不住，心头一刀一刀划下。痛楚令他愤怒，也令他出口无情。
2 G- C+ s6 B/ B$ A! l* }“锦辉，我不会给你承诺。你是男人，对不对？”
0 z. B$ j# O) k8 C) t% }8 L) {' o, C“曹出云，你总在适当的时候想起我的性别。”锦辉苦笑，抱着手中的断肠草不断苦笑。
$ m7 C/ J2 E! @; ^5 n* ~. ]) m“我已决定，和慧芬结婚。”
“结婚又如何？出云，你的爱在我这里，你无法收回。”
“锦辉，让我们好好说再见，好不好？”
“在加勒比海的拍浪声中？出云，你真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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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云痛得无法忍受，他站起来，独自倒在床上，用被蒙着头。
4 C! P& W2 B/ b' `( s3 f紧紧，紧紧蒙着头，接近窒息。
停下！这无法压抑的心痛。
- `% N# d. j- ]) K7 V# D“出云……出云……”他听到锦辉轻轻在床边叫了几声。
3 k% b3 d8 f, W0 y3 |他不应，下死力咬着唇。
锦辉，我已选择荣华富贵，我已出卖自己。
不要再叫我的名字，那让我痛不欲生。
5 i$ ^. x: ~% Z+ H( W终于，锦辉再也没有出声。
那个夜晚过得并不好，但却成为出云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自从过了那么痛苦挣扎的一晚，在那个浪漫的夜里舍弃锦辉，出云再也没有做过恶梦。
  ~  ~/ h7 q$ ]# `* I9 u他生命中最大的恶梦，已经在那一夜过去。
第二天，窗台上，只剩一盆孤零零的断肠草。
锦辉不知去向。
锦辉，你是我的幸福，可惜，也是我生命中的见不得光。

相会于加勒比海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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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日长，六点多时分，阳光已经从窗边射了过来，柔和温暖。照在靠在窗台前回想整整一晚的出云身上，有一分令人感动的热度。
“在想什么？”
% t  o$ p. C, z. Q2 ]* h7 K$ u8 A$ U出云转身，看着在床上慢慢坐起来的经世：“醒了？”
" U5 b1 c0 m; L“醒了不止五分钟。”经世说：“你背影落寞，我不得不考虑五分钟，是否要开口打搅。”
* L) q3 V7 x+ f+ g. k* C0 {“你现在的犀利，实在与昨晚有天差地别。”
经世笑了起来：“有人说醉后才能显先天性情，看来我后天先天相差甚大。”他敛了笑容：“你觉得我这人如何？”
) u! @9 ]7 }9 V“很有家教，很有生活规律，即使大醉也一早起床。”
/ ~1 {0 S! Z, ~; o8 f5 b经世站起来，慢慢将放在床头的西装穿起来。穿着衬衣睡了一晚，他显然是很注重仪表的人，对衬衣上出现的压痕稍微皱一下眉。
“我昨晚醉了，说了很多不应该的话。”
出云微笑：“我忘记了。”
“但我全部记得。”经世说。
* U, C8 j* j. c8 l+ ]2 E“那真糟糕，有什么方法可以补救？”
4 {( w9 N: p  W) [5 e经世认真地看着出云：“杀人灭口如何？”他的表情很严肃，使出云无法大笑。
严肃的经世，完全没了昨晚那种脆弱的模样，很难把他和醉后的疯狂迷茫联系到一起。瞬间，出云发现这男人并不是街上捡到的酒鬼那么简单。
很快，经世微微笑了起来，如微风一样抚过认真的脸：“不过我暂时不打算行动。出云，你知道吗？让一个人知道自己心底的秘密，其实可以减少压力。你多幸运，可以成为唯一知道我秘密的人。作为交换，我也要知道你心底的秘密。”
出云脸上有点不自然。经世比他年轻，言行比他更荒唐，但最荒唐之处，是他居然发现，经世有一种隐隐压迫他的气势。
真可笑。
“交换不合理。你是自愿把心事告诉我的，我从来没有打算窥探什么。”
+ O$ }0 I" A4 {- @“你必定有故事，何不说给我听？”
) y/ [# r$ ?/ H4 t经世一句话，仿似戳到出云心底某一个经不起触碰的地方。潜伏的痛楚从神经末梢四面八方传至大脑。
出云忽然停止对话，转身对着窗台。
4 B, d: {0 E6 @8 }" M6 @当日抬眼就可以见到的加勒比海，已经被新大楼遮挡。
% x8 s+ N0 t: J7 f锦辉，又在何方？
出云的世界里，无人知道锦辉的存在，他们不会在人前共同出现，仿佛是黑暗下隐约蠕动的阴影。
“故事？”
“是，你的故事。”
+ |. W3 {% ^0 g/ A  a出云望着窗外高楼。
他说：“我没有故事。”
窗台上，当日曾放着一盆断肠草。不是象征杨过和小龙女的十八年相会，而是象征彻彻底底的舍弃。
5 H, Z9 D+ Y  |% D% V  F经世在他身后沉默，好一会，开口道：“好，我也不应该强人所难。出云，你不必担心我会杀人灭口，我从不毁灭比我更悲伤的人。”
0 L6 Z' h2 c+ m; t这话很深奥，出云疑惑地转身。经世脸上有古怪的笑容。
“我们中午一起吃饭，加勒比海大饭店二十七楼西餐厅，如何？”不待出云说话，他已经潇洒地开了门。

& v9 H1 @2 S! b% J4 m出云考虑很久，还是决定赴约。
到达餐厅的时候，经世已经等待在桌旁。殷勤的服务生领出云到座位上，递上餐牌。经世换了一套简单的白色休闲服，精神奕奕，与背景出奇地相衬。
“考虑得如何？”
# g- t2 w- @' T. R+ R“考虑什么？”出云低头看着餐牌。
9 T, Y. Y/ E# a“讲故事的建议。”
“经世，你这样的家世和为人，并不适合做这样突兀的建议。”
“出云，”经世忽然诚恳地伸手：“我们身上有一样的味道。事实上，我很感激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聆听了我的心事，我察觉你的痛苦，一定要帮你。”
+ N  i4 j+ ~  s  v# m" u4 r; J; k出云不能不失笑：“若不是我观察过周围没有摄像机，恐怕要以为你在替电视台表演什么即兴节目。”
* v% L2 T* k8 ~1 w/ K“我是认真的。”经世说：“你也应该认真，出云。”
这一切当真是荒谬到极点。偏偏在这一刻，出云的神智却出现瞬间飘忽。飞到某年某月，锦辉依稀还在面前…………
“出云，其实我并不存在你的世界，对不对？我不过是一个令你快乐的影子，当我消失，你身边不会有任何事物、任何人提起我。”
- y, C' k" Y0 }" ^6 j他没有说错。
出云的身边，从来没有保留任何可以唤起关于锦辉记忆的东西。没有任何人，会和出云谈论锦辉、聊起锦辉。
# A: j3 Y3 j4 \& F一切，被活生生抹煞。
经世的提议和执着，就在这个恰当的时候，使出云情绪敌过理智。
, i& w7 |5 J: L1 I4 k5 d9 J没有整理好头脑里的东西，出云话已经出口：“好，我答应。”
+ g9 O1 A3 s; o; A) b9 G咖啡飘散四方的虚缈热气中，出云决定，至少让一个陌生人，知道锦辉的存在。
* Q  p  t1 V5 }6 x3 a& G至少有一个人，可以证明这段不美丽的爱情。
它虽然不美丽，却真的曾经存在。

相会于加勒比海 第三章

. a- ]' K! M" Q, U4 j# T出云与锦辉结识的经过，几乎与结识经世的经过一样。
两个不应该出现在某个地方的人，同时出现在某个地方。因为彼此身上都带着强烈的不融合感，而发现彼此的存在。
. y  g7 S3 c* P8 ^' T那一晚，锦辉喝得比经世更醉，出云隐藏在内心的罪恶，在看着他迷离的眼睛时，忽然令人惊讶地浮了出来。
锦辉已经失去应有的自我保护能力，出云每每回想起来，按他当时的醉态，如果不是碰到出云，也许会招来更大的麻烦。
9 _! V+ [% a. K. j- ~- Q' s9 `8 ]' N“你家在哪里？”又几杯酒下肚，出云别有居心地问。
锦辉摇摇头，仿佛想让自己清醒一点，但没有效果。他勉强指指口袋，趴倒在酒吧台上。
出云叹气，他伸手进锦辉的口袋，掏了一大叠东西出来，打开锦辉的钱包，里面的身份证上写了地址。
于是，他搀起锦辉，结帐，招了出租车。
事情发生得理所当然，两人都醉了，锦辉更是醉得不省人事。一个晚上过去，印象最深的不是激情镜头，反而是彼此拥抱着沉沉睡去的那种心满意足的安宁。

$ I% R* x% j/ Z说到这里，经世已经喝完杯子里的咖啡，笑道：“很戏剧性，很浪漫。”他对站在远处的侍者招手，转头对出云说：“这样看来，我昨晚真是非常危险。”
“怎么会？”出云问：“你不是锦辉。或你认为，我是对任何对象都会出手的人？”
, _: ^: e4 G$ F- S, r7 h“我怎会置疑你的品格？”经世用一个极淡的笑容安抚出云：“我不过觉得自己没有锦辉的吸引力罢了。”
1 g. g* U" \- `8 y2 }2 e“经世，把这些事跟你说，我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2 a4 F- S0 U& Q* s$ M& @7 k“这是对的。你自己也知道，把秘密与人分享是对的。”
) v& C' J( j  K7 s& x0 n" H; N& ?“荒谬。”出云重重说了这两个字，仰头把咖啡一口气喝完，也招手要了一杯新的。
咖啡送上来，缥缈的热气，似乎能让人觉得安定。
经世轻轻问：“后来呢？醒来之后的事情，还记得吗？”
3 b( t6 d2 _! `( p0 |' F“能有什么事？你觉得可以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出云苦笑，他把焦距调整到淡紫色的桌布上，仿佛在用心研究上面的花纹。

3 L3 Z% d' A  ~& ^拥抱着醒来那刻，是无比的尴尬和窘迫。他们互相瞪了对方片刻，才恍然想起昨晚的荒唐，同一时间的沉淀后，大家都决定采用最流行的方式对付这件事―――漠视。
“早安。”最早开口的，是锦辉。
出云不自然地扯动嘴角：“早安。”
! D" J4 P' [! r相拥的姿势令大家都觉得舒服无比，他们的距离，近得可以把对方脸上的毛孔看得清清楚楚。互相说了一个简单的“早安”，已经彼此明白对方打算处理这件事的手法，于是都轻松起来。
至少表面上来看，轻松不少。
. O: \5 y7 Z# v* }: A& M  R; J7 e锦辉问：“你要工作？”
“要。”
锦辉笑了一下。他的轮廓很清秀，笑的时候，嘴角形成优美的弧度，自然之极，刹那间让出云有惊艳的感觉。
“那起床吧。”
出云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双手，一直搂着锦辉。一手搂腰，一手搂肩，他局促地松手：“哦，对不起。”
“对不起”这个词语，此刻分外敏感，最容易挑起罪恶感，也违背漠视的原则。出云话一出口，就立即后悔。
$ Y. I# }* g) e" a5 [" e$ ]幸亏锦辉没有说什么。他聪明地不做回应，从床上拖了一条薄被单，裹在身上，走了进浴室。
" ?3 a) q: Z+ ?2 z; S见他暂时离开，出云松了一口气，靠在床头，用目光找寻自己散落四周的衣物，估计可以用多短的时间□□地从被窝里钻出来，穿戴整齐。
( _" K! E6 ^* Y( U3 B" z7 ~若在锦辉出来前把衣裤穿好，那就最好了。
( @. ^6 [1 g/ L& e  p! `可是还没有行动，锦辉已经出来了。他显然没有把事情办好，身上还是裹着床单。
“想抽烟吗？”锦辉问。
出云点头。
" e6 h/ ^3 t1 t: A/ v) G1 N锦辉又笑了，他从床头柜上找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支扔给出云，自己也夹了一支在指间。
“我换衣服，大概要十五分钟。”锦辉指指浴室。他留时间让出云放心处理自己的问题。
4 _: X. m. R0 m" J+ w出云感激地看他一眼。
' s$ s! v, O' E0 V没有再多话，锦辉进了浴室。
十五分钟后出来，他已经换了衬衣长裤，出云找回所有私人东西，穿戴妥当。连开始凌乱的床，也已经被出云整理好了。
斯文整齐的两个人，默默对望一眼，此刻才觉得一种说不出味道的有趣新鲜。
8 S' a" M2 K2 Y9 p所以，同时轻轻让嘴角翘了一下，望着对方的眼神，也微微显出仔细观察对方后的满意。
7 b- V. w# O$ n4 M1 h3 A“咖啡？茶？”
' r1 _2 C+ {; A  W) p/ O9 j* S. g) o“随便。”
3 K" x. S1 p" g: P( O锦辉泡了两杯速溶咖啡，从冰箱里找了一些饼干，放在桌子上。他没有立即吃早餐，转身对着镜子开始系领带。
" `7 o% u# F" [( C2 z! S细长的手指，虽然美丽，对这要求严格的领带结却似乎无能为力，好一会，锦辉还在和脖子上的领带缠斗。
出云静静在桌边看了半天，空气中仿佛弥漫了一种极为被人渴望的气息，诱惑着他。他叹气，放下手中热腾腾的咖啡，站了起来。
“我帮你。”出云轻轻说了三个字。
" v9 [% z& ~0 K' l& y锦辉诧异地回头，目光稍一接触，又骤然躲开。他顺从地放下手。
出云的手，缓缓伸了过去，用熟练的手法，慢慢帮锦辉打出一个完美的领带结。
一切安静极了。
阳光从窗边斜斜射进来，出云却觉得所有的光辉从对面的锦辉身上发出。
# w) S; v3 Z9 R" T1 ]他从来没有用这么长的时间，这么大的耐心，这么虔诚的态度，去打过一个领带结。
领带结打好后，锦辉说：“谢谢。”
出云退后一步，看着衣着整齐的锦辉。
0 m9 ~/ I* h" w4 o“不用客气。”出云礼貌地回答。
克制的生疏和冷漠让人窒息，这几秒的时间，仿佛处于真空状态。
骤然，出云的呼吸急促起来。
沉默的空气和窗外明媚的阳光形成强烈对比，令他觉得一向被压抑的爱情要狂涌出来。
7 E( u) X; x- O) t$ b, L出云双手一扯，把亲手系好的领带粗鲁地扯了开来。
8 H3 |5 z# V4 c9 ^/ J锦辉就在这个时候，理所当然地伸手，抱住出云。不用力，但理所当然得让人觉得这就是他们一向的位置，天经地义的拥抱。
就是这样————沉沦……

相会于加勒比海 第四章
0 C+ i# g$ W, b  F: t
+ J3 I9 f- D& i要出云把锦辉的记忆从口中叙述出来并不容易。
这是一条扎在心头两年的刺，他已经渐渐习惯它的存在，几乎与肉结合在一起，这个时候把它拔出，似乎有点残忍。
经世的眼神，一直保持认真和诚恳。他专心的态度，令几度打算退缩的出云继续叹息着说了下去。
2 [+ d4 {/ s/ x# O7 B( Y关于锦辉，相遇和相识。
他们的故事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很少让人兴奋和感动的情节。
- o7 K: J( ~4 o. ~冗长而枯燥。
# A7 k0 c+ t) m! ^% Y* U* d两人在餐厅里坐了整整一天，还没有说到最后的分手情节，天色已暗了下来。
“哦，”出云浸在回忆中，偶尔抬头，才感觉时间的飞逝。他有点不好意思，对着窗外看看，歉道：“原来已经这么晚了。对不起，经世，让你浪费了一天时间。”
经世笑着摇头：“我对你的信任只有感激，你又何必道歉。既然天已经晚了，不如就在这里吃了晚饭？”
! g, |" u9 p+ _; M$ s“听你安排。”
经世招手，问侍者要了餐牌，看着上面扭扭曲曲的英文菜谱，随口问：“锦辉喜欢吃什么？”
& B$ @) }6 A8 b0 w0 L+ G3 f" u! v“他不喜欢西餐，我们很少到西餐厅。”出云沉默一下：“其实是我太少和他出门。”
经世抬眼望出云一眼，轻轻说：“出云，你很爱他。”不是疑问句。
6 h- @: n& L1 p“是吗？”
你不知道，有一盆断肠草，曾摆在窗前。
“不是吗？”
出云没有回答这个有点刺心的问题。
晚餐吃得有点沉闷。
一天的回忆沉淀，出云很难谈笑风生起来。经世也十分体贴，没有多话。
$ ~9 G! I5 ^4 y饭后，出云提出回酒店休息，经世说：“休息一下也好。出云，明天可否继续？你的故事，我很想听下去。”
“经世，这是个悲剧。”
2 E6 f4 ]; D+ X: `“让我分担一点。”
) l5 r: ^* L) Z* ?' \. v  V瞬间，出云的心被微微撞击一下。
" N' y, @5 u; a: y" z他点头：“好，明天。”
  Z3 C( x: Z) h, y3 U“还是这里见，一起吃早餐。”
  g% `( s, f! |, [1 }“好的。”
8 v! T0 h7 f: e, F# K# h
和经世分手后，出云没有直接回酒店。
想看海。
0 ?6 ^9 U2 q* x; J0 q5 M沿着小路，未到海边，已经感受到海风的腥味。每走一步，耳边潮声仿佛越清晰。转过一栋新起的建筑，加勒比海赫然出现在眼前。
加勒比海，你永远美丽如斯。
1 g2 e& O9 P7 ~2 g2 I$ ~4 [$ [1 b# j“出云，我们终有一天，可以拥抱于蓝天白云下。”
“不止，我们要在阳光明媚的清晨，把拥抱的影子投射在海里。”
: u, q4 l1 A. L' b, ?$ N: g% \“海？”
“对啊，加勒比海。”他抱住锦辉，动情地说：“蓝天白云，加勒比海边，一同听潮起潮落。”
6 [; A7 g+ H, X2 l$ u/ ~海风并不强劲，柔和得如同少女的发拂过脸庞。
出云不耐，他希冀海风更大一点，最好呼呼而来，到达几乎能把人吹到天涯海角的级数。
4 ?  f3 y! l# c回忆持续倒着镜头。
$ a+ r$ T0 n9 X, d“若是可以永远这样，那有多好？来去匆匆的出云，你有时候让我心碎。”
, c9 W  x  t+ Q' F6 ?( P) n0 g$ i“锦辉，我们注定要受伤害，请你坚强。”
霓虹灯下，他们背负着不能解脱的道德压抑。
“我是被你藏起来的一件无名物品？“
出云抓住锦辉的手，按在自己胸膛，专注地说：“对，藏在我心里。”
7 f1 N4 ^4 p/ k* x* |5 X5 x锦辉淡如烟雾的微笑掩盖了忧色：“出云，你爱我吗？”
# k  o% ^2 [) B. F' |3 n: t出云说：“锦辉，我爱你。”
1 [+ h* T! E3 g  Y# F“对，你爱我。”
不是疑问句。
- x7 m: k( {; G  O: L# |" E+ {爱珍贵，所以相遇珍贵、相见珍贵、每一句说话每一个眼神都珍贵。
0 Z; ^( c8 R; y' l8 F  O锦辉抿着唇：“纵使有一天被你抛弃，你也不会忘记对我的爱。”
% E' R- ]- F2 Q8 H: t* \* o“抛弃你？”当时出云还没有结识慧芬，他笑：“锦辉，我认为我会负心？”
' T$ G3 g( ]( q( Z- s; @“你的心不会负我，但你的人会。”
# C( T3 T5 P) u“好了，锦辉。”出云把锦辉用力搂在怀里，叹气：“不要胡乱猜测，那不是我们的结局。”
事到如今，证明锦辉确实所言不虚。
0 B6 X& U4 X1 E( s2 P. g出云一直认为，自己隐瞒众人与锦辉交往的种种预先功夫，不过是为了暂时抛开同性爱的负疚感，不至于对工作和人生造成太大的冲击，绝对没有到头来抛弃锦辉另寻千金小姐的打算。
  r% Y  p, I0 o& Z$ d他曾经，的的确确打算一生与锦辉在黑暗中过下去。白天工作，夜晚在温馨的小房子里胡天胡地。
5 \- f$ a& d4 `6 b, B8 C但锦辉却似乎有预知能力。他明亮的眼睛，已经预见这悲剧下场。
  u* C$ m; V, }8 B难道我当初的隔绝布置，已经潜意识里有了抛弃锦辉的打算？出云第一次把这个可怕的问题拿出来问自己，是在两年前。与锦辉分手的过程顺利之极，使他平白绷紧的神经和预先提防锦辉胡闹的布置完全无用武之地。
是吗？在第一次见面，在第一次惊艳地沉溺到锦辉那个淡淡的微笑中的时候，已经下了这么狠毒的心肠？
# H  E% C% B* S' u! A锦辉，竟比我还懂得我自己。当我茫然不觉的时候，他已经预想到我的未来。
从此，出云不再信任自己。
3 R" ~8 Y  C1 O+ s他不敢再信任自己的爱，再也不敢。

3 r4 a4 m, y# z: B4 b在海边呆站很久，出云赫然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 h7 z/ e  N# x7 _( I( F$ H他惊惶举手擦去脸上的湿漉，发誓自己并没有自我折磨式地回想起锦辉和自己的不幸结局，他回想的，不过是两人的欢乐和温馨。
可为什么，眼泪却涌眶而出。
) w" e8 w0 }4 c* U' s+ y愚蠢！
1 v4 D1 k0 s$ d" p' e6 C; q: v
回到酒店，电话恰好响了起来。
  S( Y5 ]$ w2 e5 B, p9 a会打这个电话的，一般是生意上的几个好搭档和他的私人机要秘书珍妮。出云深吸一口气，把情绪调整过来，拿起电话。
5 Q! B: |: U1 K0 P+ H0 @$ A“喂？”
7 [7 }+ ?  X. K话筒里传来的，是企业里另一位董事的声音。宋楚临，出云在生意上最有力的支持者。
& C; ]7 I4 Z) R8 ?( J: L“出云，你还在度假？天，为何一天都找不到你？”
“今天情况特殊。”随便一句当成解释，出云警惕起来：“怎么？香港出了什么事？”
“大事不好，你的泰山大人奇迹般醒了过来，真不知道现代科学居然发达到可以如此有效治疗中风的地步。他过两天就可以出院。”
出云反而松了一口气，轻笑道：“原来如此。这是好事，他毕竟是我岳丈，我也希望他快点好。”
- _' Y3 e8 I) l' n“提醒你一下，公司内运作，已有人告诉他了。现在他人还在医院，已经频频密令旧日心腹前去听令。还不快点小心起来？”
5 s$ T6 K0 y) K1 T1 c出云冷笑：“尘埃落定，前度董事长能有什么作为？启迪已经不是他可以控制，不如好好度晚年罢了。”
“老头子手上还是有一点筹码的，小心他忽然发威，将你踢出董事局。”
. T/ k% U& I+ _( ]+ o" e- ^9 ^“他不可能有这么多股份。”
4 ?/ C2 N, y" J/ \+ z* n& l“那你打算继续度假？”
“当然不。”出云抽出烟，点着了。“小心一点还是好的，我立即回来。”
宋楚临高兴道：“你行事一向谨慎，我也不多说了。这个通风报信的功劳，可不要忘记了。”
- W4 M8 {6 R, _* Q( |“绝对不会。”
一通电话挂后，出云坐在窗台上，把手上的烟慢慢抽完。
虽然从这里望出去，再也不如当日那般可以看见加勒比海，但是还能听见潮水的声音。当日，锦辉捧着那盆断肠草，到底想了些什么？
出云懊丧地摇头。
/ j7 R4 k+ C6 {1 d3 v7 @又是锦辉。
4 I4 k) b: E7 u& H/ D8 q好不容易埋藏了整整两年，为什么定要提起。他觉得这个要怪罪经世，又隐隐觉得经世是上天派来惩罚自己的使者。
或，是加勒比海让他失去理智。
4 L" ^: u4 A# V0 o# ]出云把燃到尽头的香烟狠狠按在烟灰缸里，决定把关于锦辉的记忆，从四散的空气中统统捕捉回来，重新关在胸膛那个小小的空间，再不让它们出来。
  C- b* B  y* U5 {睡前，他按经世留下的酒店房间拨了电话。
“经世，我明天要回香港。早餐之约，只好取消，对不起。”
经世有点惊讶：“哦？工作上出了问题？”
“算是吧。”
: `- z/ }) M! u7 L“那好，留下联络电话，我们以后可以见面。”
出云说了自己的办公室号码，又道：“随时都可以打电话给我，能认识你是这个假期的一大收获。”
, y7 b! p- a8 z0 ?6 e7 r$ o“我也是。一路顺风。”
“谢谢。晚安。”

相会于加勒比海 第五章
  T# B& C- {1 o! c/ s( U" S
5 t1 {4 _' a' B第二天就回了香港。
入了公司，一切安然无恙，人人精神气爽，见到出云，纷纷起身鞠躬打招呼。
“董事长早。”
( l# ~: C1 L& p: }$ x3 g) I# v/ s' h前台漂亮的接待小姐，更送出云一个特灿烂的笑脸。

" ?1 x* E/ x6 l, t& ]逃离加勒比海，那股沉甸甸的味道似乎不翼而飞，出云舒服地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开始觉得这次度假当真不明智。
8 T% Q$ r& P5 g4 ^: x# V坐在董事长的真皮坐椅上，才感觉真实。
+ E5 e# l% P& }$ t  U那没有间断的潮声，扑鼻而来的腥风，不过是梦。
! Y, h! o% q6 U. [连经世，也仿佛是虚幻出来的。
台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2 k( V, z  k/ ?- ?+ H7 Q原来是慧芬。
“出云，宝宝醒了。”
出云打起精神：“对啊，真是好消息。宝宝身体好吗？”此次独自到加勒比海，可以说是一次夫妻爱情上的背叛。或者说，他从来不曾用真情对待慧芬。
出云心虚。
心虚的人总希望尽量补偿一点点。
- m4 m/ U: n( }$ N2 @“你从加勒比海赶回来了？”慧芬一句话，把出云刚刚长出来的愧疚幼苗彻底拔干净：“算你知道大体，不然宝宝躺在医院，女婿倒出去快活了，真被人笑话。”
恐怕是因为陈父醒来，慧芬的撑腰者再度涨了她的气势。开始渐渐培养出的一点点自觉立即抛到九天之外。
* P, b- C" C# e, G出云的脸色，立即难看起来。可惜隔着电话线，没有传到慧芬眼中。
所以，她仍气焰嚣张：“我已经和宝宝约好今天中午到医院陪他吃饭，你记得中午十二点之前要到。”
  |$ O  t: `/ S4 Z0 v出云冷笑，语气不咸不淡：“中午？我中午有公事。”
8 g2 G& }) h& x" g" g4 p“公事？什么事能比宝宝的病情更重要？”慧芬的语气开始尖锐，意识到出云近日态度不对，又稍微收敛，“唉”一声，十二分让步地说：“好了，那你一点前到吧。给你一个小时，对付那些事情。”
1 n9 `8 |! a& ]( \: g/ N对这样不知道人情世故的女人，实在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 i/ F6 r7 ]; r8 Q# t出云不想计较。他按捺自己，绝对不要把慧芬于锦辉想比。他们没有交集，没有丝毫相似，也绝对不是一个层次。
“再看吧。”出云扔了一句不算是答复的答复，挂了电话。
- c; _# @' `9 j& j% }中午，出云并没有去看陈父。
根本没有和慧芬去看他的打算，不是因为陈父，而且因为慧芬的态度。
& \3 {& Q1 U( m& \: [' R& c( l那时刻令人几乎发狂的嚣张和霸道，似乎要二十四小时向全世界宣布，看啊，我的丈夫出云对我是何等千依百顺，又是何等幸运，被我从贫苦大众中挑选出来。
( p! Y2 k) c8 _7 z7 R3 @午饭是和宋楚临一起吃的，要秘书订了公司附近的中餐厅，包了一个小房，可以谈点事情。
3 e% M% a. d, _7 X" Q. f% b0 W宋楚临喜欢吃红烧肉，每次必点。
5 [' Y1 L2 t4 }把一块油淋淋的红烧肉放在嘴里，宋楚临对出云说：“你的泰山大人真不简单，醒来就已经全盘了解战局。看来他有打算把启迪从你这里抢回去。对了，怎么不去探望一下，刺探军情？或者作个夫妻幸福的景象，让他觉得家财全部送给你也是值得的？”
出云笑。
( f; L% s8 o7 t. A0 t$ S) `全天下认为他们夫妻爱情没有问题的，恐怕只有慧芬一人。
女人还是单纯无知一点好，如慧芬，世界未到末日便不用担心。
“他老了，能有什么反击？”出云挑了一小截白菜，放在嘴里慢慢咀嚼，咽了下去，才说：“如今启迪已经易主，我是名正言顺的董事长。丈人女婿，面子上维持过去就算了。”
8 w; _( R% C8 J$ R6 S“他手上到底还有启迪的股份。”
" d) t: Y$ i+ f1 O0 j“他的股份能有多少？大部分股份都已经转了给慧芬，慧芬的股份又都在我名下。”
5 n' E( [: B, S“不要小看你丈人的功力，毕竟在启迪几十年，如果鼓动董事会其他成员，收购足够的股份，对付你也不是不可能的。”
0 D* L6 V6 o8 q) E. \7 |/ e6 _4 k出云觉得无端心烦，吃了几筷冬笋，再无食欲，放下筷子。
“不要担心，楚临，只要你保证不转让手中股份。我们两人手中的股权合起来，绝对可以对付董事会。”
“那倒也是。不过你无声无息把启迪捞到手，都没有看见什么激烈战斗场面，有点不过瘾。忍不住希望有点奇峰突出。”宋楚临又吞一口红烧肉：“来，你不要整天吃那些青菜豆腐，这个红烧肉不错，尝尝。”
* `; y! G$ k$ G7 ?出云摇头，他笑着，又夹了一点青菜吃。
锦辉喜欢素食，不喜欢过多的油腻。和他在一起，出云也渐渐不喜荤菜。锦辉常常下厨，他做的白菜蛋花汤十分好味道。出云喝了这么多次，还是猜不透其中的玄妙。
不过是白菜蛋花汤，从材料到做法，变来变去也变不出什么花样，为什么锦辉偏偏可以做出如此美味？
" f/ U. {+ N# U0 K锦辉无所谓地说：“根本没有什么特别，你这些甜言蜜语哄女孩去吧。”
- m5 }; O; X; C2 V5 A( ^% _出云委屈，他没有撒谎，确实好喝。
锦辉才说：“或者是因为很用心的缘故吧。”半认真半玩笑的口气。
出云过了半天，才发觉自己又想起锦辉。
如中毒一般，什么时候都想起他。
1 V; [% N6 G6 n7 {* l他生气地放下筷子，让吃得高兴的宋楚临诧异望他一眼。
“失陪一会，你慢慢吃。”出云站了起来，拉开门，朝洗手间走。
不能不生气。
明明不应该想起的，记忆却越来越不听使唤。
; `- @4 F. h- a& v1 b如开了一个不应该开启的闸口，现在却怎么用力也关不上。
思念随时随地淌泄一地。
; m; n& `% F, C5 g( `
晚上回家，慧芬冷冷坐在大厅，积蓄了一肚子的火气要发。
, O7 y* m- Y. y3 }, b“为何中午不到医院来。”
“有事。”
“出云，你今天令我大失面子！”
- r, l9 b' {/ d( B+ e% e3 }# l出云疲倦地摸额头。他不想吵架。
只好避到楼上。
不料慧芬得理不饶人，追到房间。
/ B+ z$ k! A3 n) ~) m' F0 G) a“出云，我们今天要说清楚。”
“说什么？”
! z; K& C$ X% i- S# O3 {“自从你当了启迪的董事长，对我就一直冷淡。难道工作比我还重要？”
出云很想回她一句：对我而言，什么都比你重要。
1 A- A' B4 g+ ~/ j" y% C但见到慧芬开始抹眼泪，又觉得自己不能过于绝情。他没有忘记，是慧芬，挽着他的手，跨这金马玉堂。
% C9 ?! @( h2 x7 h5 J出云叹气：“我这么忙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不要哭，慧芬。”
; v- ?" M+ k5 y- `0 ]4 _  e慧芬更是觉得自己有道理，受了委屈，声音立即放大：“你凭什么要我不要哭？我什么都给了你，我的青春，我的婚姻，我的将来。你还记得当初答应嫁给你的时候，多少人在背后笑话我？当年你不过是启迪一个二流管理者，要不是我……”
这是慧芬每次动气都要抛出来的杀手锏，把她对出云的恩，完完全全如镜头一样记录下来，没有丝毫遗漏。字字都让出云感觉自己的无能和低下，让出云不止一次愤恨自己选择了这条成功的捷径。
捷径总有荆棘，慧芬没有察觉，她说的每一个字都让出云万箭穿心，让出云浑身血淋淋。
出云终于忍不住。
9 o7 W. P( T4 J0 E) I  n$ j6 S; [“你闭嘴！”
  N8 o6 q/ ^5 q1 a突如其来一声怒吼，把慧芬吓了一跳。例行的杀手锏第一次中途停止。慧芬诧异地看着出云，好像认不出眼前人是自己的丈夫。
' }7 b" K) `0 M- i8 |/ {出云与慧芬静静对瞪数秒。
4 x4 F+ D) G, a; T5 v4 D: q0 Y8 {/ q“大家都累了，睡吧。”
6 j& U  U8 R# e1 E慧芬对他给的下台阶没有感激，诧异过后，取而代之的是被骗的屈辱。她霍然站了起来，指着出云：“好啊，曹出云，你翅膀今天终于硬了，开始大声说话了！”
1 Y6 @5 \8 n2 r$ D0 p“慧芬，不要无理取闹。”出云冷冷看着他。
如今，他已经可以挺直腰杆。
不明白事情的是慧芬。游戏规则，金钱到了谁的手中，谁就有权大声说话。
# t- {) r3 y1 C  e  C
“曹出云！”慧芬大叫，愤恨不平：“你怎么可以如此对我？”她认定丈夫一直对她爱如深海，一言一行甘之如饴必定奉行。
/ N2 P  T' I3 [+ e“慧芬，冷静一点。我不过是不想和你吵架。”
, g6 ]! M8 [9 h$ U' g( c  r  x& m解释已经没有用。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慧芬握着拳头，泼妇一样冲了上来。
拳头打在身上并不如何痛，令出云难受的，是“忘恩负义”这几个字。出云自认为自己算有情意，否则早对慧芬弃之如敝。
他抓住慧芬肆意厮打的手，将她推倒在弹簧床上。
“我今晚不在这里睡，你安静一下吧。”他从沙发上把西装拿起，打算出去。
慧芬却比他更快，从床上霍然起来，凌乱的头发，配上蔑视的目光。
“你不用走。”她站起来，回复三分大小姐的尊严：“我今晚不在这里睡。”
/ S5 u0 z' p6 _# @伸手把头发理顺一点，不看出云一眼，走出房间，边下楼梯边叫仆人：“备车，我要出去。”
她这种仿佛天生就高人一等的态度，也是出云的最恨。
6 f4 L6 H6 a, R3 a. u很想冲出去告诉她这藐视的行为对自己不能造成任何影响，出云最终还是决定保持一点风度。
# c, K, f# T/ T: {+ k他扔下手里的西装，不再理会慧芬。
洗个热水澡，躺上床，安安稳稳睡了。

早上七点，床头电话就响了。
出云睁开，不用猜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接起电话，果然是陈父。
陈父的态度，比起慧芬来实在平易近人很多：“出云，今天可有时间？过来一下，让我们话话家常。”
“宝宝，慧芬在你那里？”
“昨晚陪我住了一晚医院，这个傻女孩。”陈父说：“我今天出院，会暂住大屿山的别墅，那个地方够清静。”
* ^$ e! M  Q, o  h; g8 O“我来接你出院。”
“不用了，你也很忙。到别墅来吃晚饭吧。”
. C- d1 y7 d5 i2 p( f0 m# b“好。”
9 j6 v, J$ C- G% ?0 T0 S
2 n8 E6 }4 h. Y晚上，出云如约而来。
进到大厅，陈父和慧芬正在沙发上谈话。慧芬抬头一见出云，满腔委屈泛上心头，眼圈一红，继而斗志昂扬，站了起来把下巴一挑，冷漠走开。
  W+ w) W5 `( t陈父笑笑：“惯坏了。出云，到花园走动一下。”
) {" o8 M- y% D( _+ S. K( d他身体未完全康复，出云把他抱到轮椅上，推着他出到花园。
盛夏时分，花朵也争奇斗艳，惹来不少蝴蝶蜜蜂飞舞。
* g8 j: ^$ \6 _* |0 o+ G5 ~4 _出云选着荫凉的地方，缓缓推着轮椅，等陈父开口。
“昨晚吵架了？”
“嗯。”
* j9 n$ i1 G' K$ Q) e$ Y/ n# n“为什么？”
( @/ v5 c; F2 _8 I- T. P; C出云温和地笑：“宝宝，你难道不知道慧芬的脾气？”
3 @, @+ s' D+ P9 l4 L陈父没有作声，过了一会，他问：“慧芬把所有股份都转到你的名下了？”
6 b) V$ V$ Q2 p& u- ?7 n8 b闻到淡淡的硝烟气味，出云立即警惕。
) `* ~, J- _( m3 e: N“是的。”他对自己说大事已定，再也不必害怕这个坐轮椅的老头。
当日唯恐片言只字说错的惶恐，已不复在。
陈父指指远处的凉亭：“我们到那里休息一下。”
) q/ X% U2 [4 E5 y7 X出云把他推到凉亭，才坐下来。
“出云，我一向很看重你。不仅仅因为你是我的女婿，也因为你很有本事。我知道，没有慧芬，你终有一日也能飞黄腾达。”
“谢谢你的肯定，宝宝。”
“但你也不能否定，没有慧芬，你要到今天的地位，最少要多用二十年时间。”这一句无情而又无可辩驳。
" E+ F: f; ~5 M+ W慧芬之所以敢嚣张至此，也是凭借这个事实。
8 J7 E0 H- k9 ^, s出云静静看了陈父一眼：“宝宝，你想和我说什么？”
, m; E6 e4 ?3 [2 U. U, |- y9 Z0 }“老实说，慧芬在我病中把股权全数移交给你，实在出了我的意料。”
3 {! x5 u* E2 o  C* I& G0 U  [5 K“宝宝，你担心启迪在我手中不能发展？”
" ~( w" `) _& Q) u9 E& i, d4 U" a“我担心的不是启迪，是慧芬。”陈父终于摊牌：“出云，我只有一个女儿，我希望她快乐。钱，不过是用来买快乐的东西，有时候，它还未必可以买到快乐。我想你保证，会一生爱护慧芬，不对她有丝毫背弃。”
出云站了起来，极端愤怒。
没有料到，到这个时候，居然还要受这样的侮辱。
他所缺的，只不过是天生没有一个好的□□，让他施展鸿图大志。是的，他用婚姻换来的成就，可是为什么到今天，还有人觉得可以用钱来买他的一切。
5 ^3 j- F& l6 K% _4 K$ D' p“宝宝，你这是什么意思？”
; q3 Q6 {; h) F: G3 m* m% r* m“我的意思很明白。你想要的已经到手，那对我这样快死的人已不重要。但我要慧芬一生都是曹太太，而且是丈夫对她专一爱护的曹太太。”
一生？怎么可能？
即使有人有资格获得出云一生爱护，这个人也绝对不是慧芬。
他辛苦坚持两年，也不过是坚信自己有一天可以凭自己能力摆脱束缚，寻找自己的幸福。
再说，他现在也不需要陈父的财力支持。曹出云今天已经展翅，飞上青天。
9 G4 `% d' j. m- V6 D9 q陈父看着出云：“出云，我不过要一个承诺。对一个父亲来说。这不算过分。”
5 o% p$ D% ?$ s* l& \“宝宝，你要逼我发誓终身不和慧芬离婚？”
8 D# B9 D3 S1 c0 _! ]4 i“不，我要你签约。一旦你离婚，财产尽归慧芬。只要你肯签约，就可以得到剩余的启迪股份。”
“用财产约束我不能离婚？这真可笑。宝宝，我和慧芬的婚姻，要看上天怎么安排，带着钱财交易的永不离婚，慧芬也未必会接受。”
6 k0 S# D: v, ^! {" K5 Z. M陈父终于威胁：“出云，不要以为你已经站在据高点。商场变化多端，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也容易失去。”
“你在威胁我？然后逼我签约不和慧芬离婚？”出云轻蔑地笑。
“出云！”
7 f* G$ r: q" h“老实说，慧芬的脾气，要和她相处实在不容易。”出云说：“我今晚还有事情，晚饭就不打搅了。”他对远处一个仆人招手，把行动不便的陈父交给他。
" G1 W, x* O+ S+ K* g' K0 l9 |“把老爷送回屋子，告诉小姐我不吃晚饭了。”
出云交代一句，潇洒离开。

驾着跑车离开别墅时，看见慧芬正在阳台上，静静看着他，温柔如水，满满载着爱意。不禁想起，初识的慧芬并不那样刁蛮，可爱清纯，对出云发疯一般的迷恋。
, m" m1 N8 O: w& k* z慧芬的眼光，跟随出云良久，直到跑车一个拐弯，才被抛到脑后。

相会于加勒比海 第六章

/ K+ W. T1 {) ?1 o9 A( Q宋楚临来电。
6 r1 M! g5 D% t/ e3 d0 @“见过泰山大人，感觉如何？”
“会有什么感觉？又不是第一次见面。”出云冷冷回了一句。
次日回到公司，一切依然正常。
2 L) w" M/ j! D7 x陈父暂时不见动静，出云与慧芬的冷战持续。
: B! N2 c: ]/ O; m" h# s+ ~5 W一个星期后，出云和宋楚临一起应酬意大利新开拓的合作伙伴，意气风发签订合约。出云高兴之余喝得大醉，连车都不能自己开，只能让宋楚临送他回家。
" V' {9 l( P. X+ g“看你样子不胖，骨头倒挺重。”宋楚临腆着啤酒肚，扶着出云入了曹家，如释重负把出云交给上前的仆人。
出云已经烂醉，犹不忘向空气敬酒：“来，不醉无归。”
“还喝？平日斯文，一喝醉比粗汉更疯狂。”宋楚临白他一眼，看看表，匆匆而去。
4 U% j* _! w; l) A, \他还有其他节目，隐蔽于市中的某座金屋，已有娇娃熬好参汤相候。
剩余工作只有苦命的仆人继续。
几个人出力把出云抬到床上，七手八脚为他脱鞋、抹脸，安置舒服。
6 o. B3 S7 L& [福婶是慧芬从娘家带来的老资格仆人，叹道：“看来都是有大小姐在这里好，她在的时候，姑爷什么时候喝得这么醉过？”
朱管家倒是出云自己请的，对这年轻的男雇主颇为体谅：“男人要养家活口，有什么办法？曹先生自己也辛苦。”
福婶嘴角一歪，想起现在出云已经扬眉吐气，自己每月薪水也是由他支付，也不敢象当日一般随便说话，乖乖闭嘴。
& g7 o% A! |, u忙碌安置妥当，帮出云把房里灯关了，关上门。
( G. |3 y0 {5 J
房内一片黑暗，夏日蝉鸣，隐隐入耳，听不清楚从何处传来。
出云醉意熏头，却无法安然入睡。
在床上反复转身，极度不耐。
0 K: t% H- J. @/ h隐藏在心中的渴望，要破闸而出。
仅剩一丝清醒，让他脑中景象不断涌现。
. i1 G0 T8 R& h# L* P. _景象里，晚风送爽，一间小小屋子，锦辉与他都在。
他们约定。
“每年如此？”
“对，每年如此。”
' G3 S3 W8 Z# r' H! |( g9 }7 i  ?街角小店买来的水果蛋糕，一根蜡烛，一起许愿，一同吹熄，然后静静拥抱着坐在屋子内，看时针踏正十二点。
9 W7 [" V5 H) s) f说：“锦辉，生日快乐。”

  ^# k3 D2 C# \) }5 V; p5 h  Y' B$ q今天七月七，原来又到锦辉生日。
4 n. x0 d" B) r& O9 [5 v和宋楚临他们在夜总会喝庆功酒，抬手看时针踏到十二点的刹那，心仿佛被重叠在一起的时针、分针、秒针戳穿。
" n4 R/ V8 ^8 |7 W5 S& Z3 _8 C从不知记忆会如尖利的针，忽然到访，无孔不入。
最烈的酒，也无法缓解这种痛。
意识渐渐冷却，眼前只余一个定格的手表画面，十二点的时刻，渐渐模糊，变黑。
% k" i  F+ d4 S身体懒洋洋起来，酒精终于发挥作用，让出云忘记一切。他折磨够了自己，闭上眼睛。
已经荡在一片空白的梦里，恍惚间听见有人轻唤：“出云，出云。”语气熟悉之极。
$ K  \: v% l( s! Y是谁？是谁在那里？
出云极力挣扎，他要醒来，醒来看一眼。
谁在叫我？
" o% U' E) p% Z1 }; [1 X7 N那个名字，呼之欲出。
1 Y3 B' v6 S; l, F5 d, h* J  y终于，掀开眼帘，房内黑暗一片，床前隐约一个人影，正俯身看着自己。
“出云？”
/ B9 R* W' Z7 G% t7 u; Y不要离开。
! F2 Y# {( q* {, Y/ R! a0 A% S你去了哪里？我命中的光。
$ C$ f1 z/ w! K, k3 i出云既激动又神智迷糊，伸手把面前的人搂在胸前。
9 I3 Y7 Z' u. S4 `/ R5 q& F$ e* I怀里人毫不挣扎，感动非常，紧紧抱着出云的肩膀，祈求多一点温暖。
“哦，出云，出云。”带着呜咽的声音。
) m! Z9 T$ ?9 i) t6 u, B: K3 ^出云迷茫着眼睛，抚摸、搂抱，恨不得用全身的力气，把心事尽诉。
加勒比海的潮声，忽然出现在耳内，起起伏伏，还有带着腥味的风。
窗台前，一盘断肠草。
% Q/ d: U5 ?. Z. O2 x% i; g5 W锦辉那夜轻轻唤着出云的名字。
% N5 r4 b; X4 y3 P9 m字字心碎，也不过为求一个温暖怀抱。
% d, L# l; s+ f" F得不到回应，从此不见踪迹。
. Q0 L# r9 s  c/ |5 L* y( l
3 u% G. W4 S/ R1 b2 l1 u/ m. [“对不起，对不起……”出云喃喃，声音低沉温柔。
五指穿过秀发，轻轻爱抚。
! x7 M! z" p1 Q# w) t( F“不怪你。”怀里人抬头，泪眼朦胧：“我爱你，出云，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 M7 |8 O/ f" U4 x. _熟悉而陌生的脸，是慧芬。
) H, l, [7 J1 G4 X1 Z) V" u出云立即醒了，热情冷却。
. i9 i% W$ B7 P“我们不要吵架，和好吧。”慧芬可怜兮兮。她也不过是个渴望被爱的女人。
出云抬头，找墙上的大钟。
时针指向五，天色还是彻底的黑，若没有眼前人，锦辉此刻应该在我身旁，一起等看日出，沿着山路小径轻快慢跑，追逐清风。
6 W# n3 H! w: a. B! e5 {0 T( U他看怀里的女人，试图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怎么演变，以至有今日。
两年前加勒比海边旅馆中的生离死别，忽然与今晚重叠。
: r/ ~% h6 o/ E. c4 z难道要一生与不爱的人结合？
/ ~8 M& n% L, L当年出卖婚姻，不过是为了日后能够自由自在，展翅高飞，谈笑人生。
. k' o. K& L/ M+ M3 ^慧芬已再无利用价值，自己胜卷在握。
/ V" w3 E/ @3 E6 i. K出云猛下决心。
, Q" i. B( o4 a. T“慧芬，我们离婚吧。”
慧芬浑身一震，不能置信：“你说什么？”
! x2 u. J, u) D5 P0 c2 w9 e/ X“我们离婚。”
3 Y. I+ [6 W$ S2 S( N# r“不可能。”慧芬激动地摇头：“出云，你有什么不满意？你说，我哪里对你不起？难道就为了一次吵架，你就要离婚？”
/ x7 P4 ^. w4 n- Q- m5 X她永远不能明白的事情，出云并不想解释。
" E$ G! w9 p$ u4 G1 r4 O“让我们好好协商，把手续办妥。”
“是你有了旁人？”慧芬神色一变，如要捍卫自己孩子的母老虎：“把她叫出来，让我见识一下。”
出云不为所动：“我要离婚。”
“离婚？你凭什么离婚？”她狼狈，又要做嗤笑的模样：“不要忘记，你靠谁起家。全天下都会骂你恩将仇报，我问你将来怎么见人？你用什么理由要求离婚？”
出云把她从怀里轻轻推开，下床，打开抽屉。
% M3 m3 |; b" K- Z, q这些东西，他本不想用。
0 u+ C9 @( ~# O4 U% T: p4 C. a“看看这些。”
照片不多，七八张从出云的手中散落在床上，张张清晰照出慧芬与另一个男人的脸。
( m$ Z; e2 q$ L- a$ {慧芬立即脸如死灰，她嘴唇颤动，惊惶起来：“出云，这是误会。”
* B9 w/ A( ^, L9 }3 ?3 J“误会？”
' S* Z$ Y% P% ?. }! R2 x) w( g“我是爱你的！”她表情真挚，洁白的指纠住出云的衣袖：“我和他是初识，看了几场电影而已。”
“慧芬，把其他的照片拿出来亮在人前，未免太没有意思。”
0 o- y' l, U. K2 H# ]  D1 A慧芬再震一下，悲哀地看着出云：“不过是逢场作戏，你知道……我确实是太寂寞。”她掩口而泣：“你整天工作，我想和你说话都不行。出云，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7 k) R/ @' f0 j0 b& G出云伸手，安抚她，叹道：“慧芬，与其这样，不如离婚。”
, X3 E& P, q4 Q$ W“不不，我并不爱他。我爱的是你，从无改变。出云，请你原谅我一次。他不过是一次逢场作戏，不过是一场戏。”她急切地找救命稻草，抓住不放。“你还是爱我的，所以你才愤怒，你才要离婚。出云，你相信我，我一直爱你。我的心从来没有背叛你。”
“慧芬，你还是幼稚如当日。”出云温柔地看着她：“我不怪你，但是我要离婚。你可以找到更爱你的人。启迪的股份，我把你当初给我的让回给你。剩下的，都是我自己挣回来的，已经够我发展下去。”
“不不不……”
“我会记住你对我的恩情，记住我是靠你才有今天，才有将来。”
“不要。为什么？出云，有什么事不可以好好解决，为什么一定要离婚？我不会再犯，也一定会当个好太太。”
“慧芬……”
/ F6 L6 {1 q3 O" I3 p“我知道你讨厌我的大小姐脾气，但你知道我这个人向来如此，没有恶意。为了你，我一定会改的。不要离婚，出云。”她哭道：“我爱你，我是那么爱你。”
- c2 M& r1 v% _) `出云知道，慧芬爱他。
, }* x: S1 c# _' |# u! h! ]0 \有时候，女人和男人一样，身体可以给一个人，心也可以给另一个人。
5 A+ ]1 u( n9 b% z没有什么贞烈可言，人生短暂，整天纸醉金迷的富家太太更知道要及时行乐。
8 `4 w( m4 E6 g+ h0 g世界已不同。
“这不是问题所在，慧芬，我已经不想维持这段婚姻，请放我自由。”
. s& s8 w4 a9 _1 L/ Q8 n“为什么？”慧芬抬头，一眼惊疑：“难道一句不想维持，就要我们舍弃这段婚姻？当日那么多的坚持，顶着那么大的压力……”
7 H3 M8 _: u8 q  U' M缠斗无济于事，出云无奈，只有下杀手，直言：“我爱的不是你。”
“果然有第三者。”慧芬愕然后，感觉受辱，开始冷笑反击：“那你有什么资格把这些照片拿出来？出云，你那一位，又是何时结识？”
“在你之前。”
“在我之前？”
“不错，真爱在遇到你之前。慧芬，你也不过是我命中的逢场作戏，一切已经结束，是时候下幕离场。”
慧芬仿佛遭了当胸一枪，几乎倒在床边。
! x7 m8 v- {" ?- \, p她恨恨抬头，眼中森冷吓了出云一跳。
% @: D  e/ Q' ]8 x5 O4 t“逢场作戏？”话里绝望悲怆。
出云不回答，站着任怨毒眼光射在脸上。
. e2 P& `! }, e+ I0 r7 d“你娶我，就为了启迪？成功了，就要把我一脚踢开？”慧芬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终于狂吼起来，状若疯狂：“曹出云，你这个骗子！你居然……还敢把自己作的孽说出口？”
) v% x  m& r) X; I出云摇头，事情发展过度，当场撕破脸皮，他不能保证自己头脑中的酒精已经挥发。

, q: G$ B& S7 {) X他转身，打开门。
外面挤在一团偷听的仆人一脸惊惶，鸟兽散去，唯有福婶做出忠心护主状，忿忿不平横出云一眼，从他身侧穿入门，到床边扶起哭得身子发软的慧芬，心酸道：“小姐，哭会伤身，你要小心身体。姑爷毫无良心，我也不要在这里做，还是和小姐一起回陈家罢了。”
- d, N% l  w- O- y出云下楼。
4 o( g8 Q. R& b3 }3 S  H' S慧芬如梦初醒，推开福婶追了出来，在走廊上大叫：“出云，你要去哪里？出云！”悲哭更甚。
8 {2 V+ h6 f% c& e6 j6 h  ?4 x出云穿上外套，上了跑车，迎风踩大油门，把一屋子的烦恼哭声扔到脑后。
一路狂飙到了山顶，下车，对着太阳即将升起的方向，他大声叫：
“锦辉！”
# S- O! @) ]) T& W3 ?/ [4 D  c“锦辉！锦辉！”
1 y! F" Z' e( [& a) b+ Z“锦辉……”
, `( K$ m8 W7 `1 t6 z回声重重叠叠，四面八方回应着。
天和地都在旋转，象当日拥着大笑的锦辉一同跳快三，不断地转圈。
2 S% s. Z1 a1 z' u出云大口喘气，仰面倒在草地上。
6 k: e& W( N8 a他面上的表情，仿佛从一个极可怕的恶梦中醒了过来。
3 ^- C* k# d$ \& T: R7 n) C: v对着开始朝灰白变化的天，他轻轻说：“锦辉，生日快乐。”
" A: C' g+ h( X1 a6 ]
  w' K* g- R5 @3 d0 a+ x' {5 g/ a启迪新任董事长忽然一意孤行要离婚，消息如炸弹一样在社交圈爆开。
8 [$ r+ }4 F* T$ U2 b  X* ?闻说曹出云忘恩负义。
' n( r  d# t4 `& L" M闻说陈慧芬红杏出墙。
闻说内有跷蹊，事关启迪内部机密。
) E% O3 b" ~" ?9 p' g* S反正不关自家的事，脸上带三分同情去探望一下伤心的曹太太（天知道这个名分她还可以保留几天），再把眼见耳闻在好友中得意洋洋散播开来。
% ~4 O$ V$ l' t2 S2 s8 ^! F一方坚决要离，一方坚决不离，私下无法调解，唯有法庭见面。
法律程序漫长，未有结果，商场厮杀却已经如火如荼。
事情发展得理所当然，陈家正式反击。
7 y4 j" R* D- }2 w商场中人冷眼看这演了千百回的自家残杀。
曹出云和宋楚临两个大股东面上掌握局面，董事局那群元老级人马和陈父多年交情，也不可小瞧。
( l/ [6 Y# z' I原本料定大有胜算，正式交手，才发现估计有差。陈家家底厉害，除了启迪已经转到出云名下的股份外，还另有不少私藏，收购战一起，陈家资金源源不绝，让出云大吃一惊。
启迪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汹涌，员工人人自危，高层管理者暗中盘算哪方胜算较大，纷纷投注效忠看好的一方。
又有小道消息流传，陈家出动高层关系牌，几位手中握有大股的股东已经答应转让股份。
0 F4 q( J! [0 A* w: h% k% l7 C+ W2 E人心更加惶惶。
/ k" {+ _/ a5 j) c4 T7 N, Y出云面上镇定，心内揣然。他不同陈家势力根深蒂固，不过是一个从孤儿院靠努力读书一路机缘奋斗起来的白手男儿。

一局输，再无翻身之日。
4 O) u1 x- p* |/ k5 Z& @启迪股价高得惊人，陈父打电话来谈条件。
. n5 G' d9 i) s$ H  [“出云，自家人何必相争？取消离婚要求，我们平心静气谈一谈。”
* p+ }8 i: U1 @& F3 b“宝宝，我面前电脑屏幕曲线瞬间变一个价位，要我如何平心静气？”
; U2 R8 J& t! o3 R  `/ J“即使启迪重回陈家，也不过物归原主。出云，你是明白人，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只要你和慧芬还是夫妻，启迪就等于是你的。”
对慧芬，出云不能说全无内疚。他沉默，然后说：“宝宝，勉强和慧芬在一起，你认为她会幸福？何必强求一个没有爱情的婚姻存在？”
4 B- X; h) K8 v  W( Y( S* T“慧芬深爱你，虽然她有时候说话会伤人。你可曾想过，当日决定下嫁身无长物的你，她需要多大的勇气？她太爱你，不能失去你。”
出云感动。那夜□□的说出真相后，若慧芬仍深爱不悔，真是至情至圣。
可惜他没有勇气，再过仰人鼻息的日子。启迪回到陈父或慧芬手中，然后顶着姑爷的帽子继续在启迪工作，连仆人也可以随意用眼神侮辱，这情景光想想就禁受不住。
“对不起，宝宝。”
“为什么？只要你不离婚，慧芬甚至不介意你在外面逢场作戏。天下哪里找这么爱自己的女人？”
' s3 P! l# F0 G1 o+ \+ J陈父或者话出真心，但要出云回复当年状态，重新受千般屈辱，他宁愿放手一搏。
, d: U/ {4 j1 b谈判失败。
/ Z6 }$ e; k3 m) y/ E& F一通电话挂断，出云知道自己必定要面对更艰险的斗争。
7 O9 I3 q, J4 R+ [2 M/ e5 Y; o( l宋楚临每隔数小时都办公室来一趟，搓手绕着办公桌走来走去。
“真不料陈老头如此厉害，他的资金来源到底是哪里？”
出云静坐，看着电脑：“这就是家底，不到绝处，不拿出来给人看的。”
. g3 _3 t! Z7 q! {“亏你现在坐得这么安稳。外面已经如世界末日一般，陈家手上的股份越来越多”
! ^* I+ q& d/ Q7 G; q! R! Y“暂时旗鼓相当。”出云蹙眉：“不过手头资金已经快到头，难以为继。”
“陈家关系网实在深厚，没有几世积不下来。现在最糟糕的是许多股东都纷纷同意转让股权给陈家。”
“你以为我不急？”
! r' a7 V# v5 n8 p. K0 N“万一……”
2 L( ]( X& z* Q& I7 n“楚临，只要你手上的股份不动，就没有万一。陈家手上掌握的股份还不足以把我至于死地。”
% ^4 q4 x( O) h5 k6 ^4 i% Z“我？你担心我？担心你自己算了。”
7 _" I5 L( n1 c  A* G4 z楚临夸张地做个鬼脸，大笑而去。
慧芬连打几个电话进来，说的都是同样说话。
“出云，不要继续错下去，惹恼宝宝，连我也保不住你。”
“我没有指望你保护我。”
, [6 U- B" c( E) E) {* c“为什么一定要离婚？不要忘记，当初……”
, T6 G' u/ g! q% j# O出云烦躁：“慧芬，有因必有果，有当初始有今日。离婚不是心血来潮，而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5 @' z- |0 s  S- w“根本是你负情忘意！出云，你没有良心！”
“既然如此，你何必和一个负情忘意的人生活一世？”
5 @8 _, ]+ D) I1 z: j“你就一点不念夫妻恩情？”
“慧芬，已经太迟。”
. a. ?+ S0 l6 Z; j' e) d慧芬咬牙切齿，一字一顿：“你休想离婚，我不会同意。”
“且看法庭怎么判。我坚信你的行为已经使法官确信我们不应该继续保持婚姻关系。”
慧芬也心虚，一阵沉默，才说：“出云，天有不测风云，离开我，你会一事无成。”
" J8 h1 o! {4 c& p9 c& A, I; t此话太伤人自尊，出云愤然反击：“慧芬，若能离开你，我愿遭上天试炼。”
; g: K, H8 \7 V, l“不要说这么狠心的话，出云，你一向不是狠心的。我们毕竟相爱这么久，有什么不能平静解决，一定要分开？”慧芬凄然。
出云叹气：“我一向是狠心的。”
% x4 F2 n2 F- l: ~4 {4 i你永远也不知道，那断肠草的故事。
他挂了电话，按铃通知秘书：“珍妮，曹太太电话再来，不要接入。”

出云也信天有不测风云，但不料不测至此。
下午电话忽响。
“你好，我是曹出云。”
7 A, t( L  y+ H" Y  [: x没有回应。
他奇怪，此刻时间宝贵，外面股市动荡，启迪随时易主，居然还有诡异电话。
- @, y+ V' J: H# k2 Y1 e“喂，请说话，不然我要挂了。”
1 [1 h3 \  u8 K" m3 c9 r话音刚落，对方已经先他一步，挂了电话。
. ?4 ~2 M2 F$ |- ^# S2 ~奇怪之余，出云又隐隐觉得不对劲。
- ^5 i% L0 u& F1 S& e/ Y# L谁？锦辉？他神色一变，立即联系珍妮。
“珍妮，刚刚二号直线进来的电话，帮我查一下是谁的电话。”
  G$ p  c+ L0 b, {7 x" ^6 P$ @公司电话线路装有记录查询系统，不到一分钟，珍妮电话进来：“曹先生，是宋先生的电话。”
8 E1 d4 g0 E% H1 P+ W/ Y2 t出云愕然，一细想，顿觉不妥。
% {" y. v% A$ {5 y* X: N5 F; p2 M9 k楚临何事吞吞吐吐，临到话筒边不能开口？
刚要拿起电话拨到宋楚临家问一下，电话忽然又响。
2 S: s! J1 t- t' x9 p5 j他立即拿了起来：“楚临，是你吗？”
“不是宋楚临，是我。”陈父的声音。
& X% o; U3 J# g7 e$ T) b. E出云一边惊疑，一边放缓声音：“宝宝，有什么事？”
. h3 B2 a: {3 K“没什么，不过告诉你，宋楚临已经将他手上百分之七的股份，转让给我。”
/ J% J5 g* `8 L出云心里咚一声，仿佛被人开了个洞。
3 ~$ N# A) T, l6 f  e5 m1 |: p& ^“不可能……”
& f6 S8 ?. |- r9 q3 u$ b“姜还是老的辣，出云，陈家毕竟经历多年风雨。”
- b% C" N# g3 x4 ?; ^$ R出云浑身上下，都是冷飕飕的。
0 X1 x4 q) \1 P3 @4 ?( `9 u7 n3 k放下电话，脸色如死人一般。若失去宋楚临支持，出云在董事局地位不保。
5 D! D- i8 i4 z: a8 ?- B  r6 M# \( T不论他们动用什么关系及诡计逼迫他人就范，赢就是赢。
出云颓然倒在椅上，仿佛被人抽去脊髓。
" {6 n" L) a/ O/ h' n大势已去。
% m) t* p# X/ p- D  X, i2 H9 i还有什么人，现在手中握有启迪大股份，却还没有站到陈家阵列？出云匆匆在脑中过滤。
没有。
全想一遍，又再过滤一遍。
, Q: q8 f, \9 Y  {; `, @+ u还是没有。
只有一人手中还握着足够左右战局的股票，如同骆驼背上的最后一根草―――那个白发苍苍的黄书义。
. ]9 X' f* \( r4 V: q出云摇头否决，不可能。他和陈父数十年的交情，立场早就表明。要他转向支持自己，不如求上天掉个元宝下来。
8 ^, g$ w* I; B; S5 @5 z, S2 l但，就这样结束？
出云不甘。他从椅子上跳起来，看周围豪华装修，眺望窗下蚂蚁一样的车辆和人。不不，不甘心！
* ?, J' ~! C1 Z* `3 k锦辉，难道这就是我应受的惩罚？
9 A0 Y. u+ f, z, [在失去你后，因为思念你而失去所有？

快收市，大局将定。
4 h; u  ~9 }0 s8 f8 |出云茫然看着时间掠过，多少能人，一时不测，就被迫从昔日辉煌的高楼一纵而下。
2 n/ i% M3 x  z1 f铃铃……电话又响。
, M, }! V; m/ v2 p出云浑浑噩噩，接了起来。
$ p2 C( U% f( V1 x* j/ _; X, i“喂？”
“出云，我是黄书义。”
心重重一跳。
“啊？世伯。”这时接到黄书义电话，出云顿时觉得渺茫生机出现，语气恭敬起来。
/ j6 y! K  s; A, _/ M' T, q% J黄书义并不热络，说的话却让出云激动：“有没有兴趣，收购我手中股份？”
1 y: q" ~4 ^; }9 W9 v1 ^# ?1 f真是绝处逢生。
. l7 K( c6 ]( c, g) @“当然有！”如沙漠中快渴死的人乍眼看见甘露从天降，出云抖擞精神：“请开价。”暗自盘算，手中资金将尽。但不论如何，都要把这部分股份收购过来。
答案出人意料：“两天前的价位。”
“什么？”那即是比现在要低许多的价格。
现在时刻，居然廉价出售？出云感激涕零：“世伯，这怎么敢当？”
黄老先生答得直接：“不必感谢我，你有通天手腕，当得起。”
! d* L9 I: C- L; `6 ]2 N6 J+ {出云一愣，其中蹊跷一时不能分辨，匆匆交接手续，松了一口气。
成交完毕，躺倒在沙发上，才发现衬衣尽湿，方才一个小时，不啻于打一场近身格斗战。
但转眼一看电脑屏幕，又不禁笑。
0 t. l$ w  s- ]6 ~" b* T5 P+ g人生刺激，陈父哪料多年知交忽然倒戈？就如出云无法接受宋楚临临阵变节。
锦辉，难道你在保佑我？

股市交易结束，陈家那边灰暗情况不能得知，出云所在的启迪大楼却是欢声处处。
. i5 S: n& k! s+ w2 C珍妮敲门进来，兴奋得一脸通红：“曹先生，恭喜你！”
2 [# g9 a" s9 I: P# }7 F出云保持风度，微微一笑：“让大家出去聚餐，公司报销。大家都辛苦了，今年的年假全部增加两天。”
“多谢曹先生！”
珍妮知道老板希望独自回味胜利果实，乖巧地退了出去。
门外响起一阵更大的欢呼，显然珍妮把好消息传了开来。
出云在门内，抬头看天。夏天日长，快七点，还不见太阳下山。

启迪风雨变色的收购战，以出云胜利告终。
7 E. T: I% N" X+ H7 {出云知道自己侥幸，陈家对他其实早有防范，埋伏已久，等着动手。但为什么事到临头命运眷顾，连出云也不知道原因。
- f0 I* n8 d7 k黄书义和他做了一笔背叛老朋友的交易，再也不愿与他交往。
# E+ I- A0 v& _0 h6 w2 Y& w; }$ z宋楚临却来了一个电话。
“恭喜，出云，你终于还是赢了。”宋楚临淡淡说：“既然有如此厉害后盾，为何不早说？”
“什么后盾？楚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为什么紧要关头，居然转让股权给敌人？”
1 P- R% R2 x" u2 n$ g4 y“一言难尽，请不要多问。反正你要相信，我也是迫不得已。”
“你的迫不得已差点让我从三十二楼跳下去。”
“你还是赢了，不是吗？”
出云追问：“到底什么后盾？”
“事到如今，何必再瞒？出云，如果你早点告诉我有这样强人相帮，也许我不会迫于压力，转让股份。”
宋楚临说完这句，就挂了线。
出云拨过去，居然再也没有人接。

公司整顿需要更多精力，出云把此事暂放一边，全力以赴稳定启迪。
% N) a: x. ?8 V8 k! d( I& k) H一日，接到电话，对方声音熟悉，笑道：“出云，我要你报恩来了。”
“谁？”出云眉一皱，立即又展开，惊讶道：“经世？”
“呵呵，难得你居然记得我。”
( M) V) P, r- D) r2 P“你这样的人，要忘也不容易。”出云出奇地高兴：“怎么今天有空打电话来？”
. V! Y7 ?$ H8 W8 z5 e“你走得匆忙，又没有问我要地址电话，我若不联络你，只怕以后再没有见面的机会。好了，我知道你时间宝贵，还是快说正事。”
$ [  @) e& m( G, Q出云开玩笑问：“说吧。你对我有何恩，居然敢打电话过来要挟？”
“枉我费尽心力帮你整倒你宝贝娘家，不是我，黄书义的股份能这么便宜给你？”
出云立即跳了起来，抓着话筒问：“是你？居然是你？”
经世得意：“怎么？不信？”
此人何方神圣，居然法力无边？
" K* |7 s! B% e8 u; M; m  x出云凝神思考片刻，过滤所有可能，忽然想起一个大大有名的人，沉声问：“经世，你可是姓方？”
经世哈哈大笑：“你真厉害，这也可以猜出来。”
. U9 l2 a; K$ W& V2 c出云愕然，怪不得黄书义说他有通天手腕，宋楚临说他有强大后盾。
“方家经营项目分布世界，实力无人可比，是华人家族企业的第一大家族。新一代大家长方经鸿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能力卓越。”
/ d% G" T. W8 T; n“哈哈哈，你说得大哥如武侠小说人物。方家三儿女，经鸿、经婵、经世，我是最没有用的老三，只会花钱。”
“不论如何，这次没有你，我必定一败涂地。”出云诚心说。
( ^1 m9 W, P& }2 \“不必感激，我说了要你报恩的。”
“随便吩咐，肝脑涂地不惜。”
“陪我参加姐姐的婚礼。在那个时候，希望有个知道我心事的人在身边。”
出云不知该怎么安慰，叹两声，答应说：“不论多忙，一定全程参加，不离左右报恩。时间地点？”
  V5 d6 x3 B* l. x* m) m“下月初八，开曼群岛，那里有我们方家的大别墅。我大哥疼爱姐姐，吩咐婚礼一定要隆重，从初八到二十八，整整二十天婚礼期。”
  y# M! ~) r5 ]: R“又是加勒比海边？”
“对，怎么，你讨厌加勒比海？”
% l- {' ~1 [7 m  R/ ?- [  q“不是，一定如期到达。”

出云守约，果然安排启迪内部事务，在八月初八，飞到开曼群岛。
  A, Y# _' t7 m& X. [经世十分高兴，亲自驾车到机场迎他，还兼当导游，一路开往别墅，一路介绍延途景观。
% x1 x7 {9 i( P3 [) W进了别墅，地方很大，景色一流，宾客来了不少，都是提前过来庆贺，住在客房。此时三三两两在花园或方家的私人海滩享受。
“姐姐在忙，明天当新娘，难免紧张。”经世有点黯然。
; ?( N$ Q, Y2 _1 J出云拍拍他肩膀。
! ?/ H; m8 |" e; Q5 f3 \经世苦笑，强打精神：“来，我帮你准备的客房在三楼。”
  D' J+ b* P  ^0 c% _6 m打开房门，经世得意道：“如何？特意安排对海的房间。这么多客人的时候，好房间真不容易抢，我从几个古怪老太太那里争过来的。”
方家二小姐婚礼选这里举行，一定带旺旅游业。至少所有五星级酒店会爆满。众多的婚礼宾客，怎么可能全部住到别墅里？怕只有一部分与主人关系密切的，才有入住别墅资格。
至于海景房间，更是特殊优待。
5 |1 C$ {1 q8 Y3 `# j# ?+ \5 q3 A. L想到这里，出云对经世感激一笑。
( c# a& D- Q+ q8 h4 S* i) h- X
经世是个好主人，陪了出云整整一天，带他到处观光。
4 O# Z" Z6 r7 B1 E, L# z' r8 l7 v出云不好意思，问：“你是主人，家里贵客众多，怎可以抽身出来？”
5 N/ a' Q. D3 J“那些贵客，自有专人安排仆人与服务，放心好了。你是我亲自请来，怎可以怠慢？”
“明日就是婚期，陪陪令姐也好。”
0 `4 R' R+ y1 U4 p: t- {经世低头脱下名贵皮鞋，光脚踩在湿漉漉的沙滩上，笑：“她自有人不离左右，何必我陪？”
$ J. `5 e* ?& q! u出云心下恻然，也学经世把鞋脱下，伸手道：“来，一起光脚跑跑，看谁先到前面岩堆。”
“既然是比赛，何必牵手？”
8 Q' m) A/ `- W+ Z9 R4 v/ s“你如果摔交，便和你一起摔。”
% C. B. {2 m( S( B$ v% O经世一怔。
1 U7 k3 F5 x( J) u% F% \出云也怔住。
不料简单一句开解，听来如此动情。听者与说者，四目坦然相对，一时间几乎泪盈于睫，满腹心酸翻滚开来。
; j. g! _. P, m, T) D  ~
0 d7 m( ^& {0 z# H# e+ |5 L! b6 k经世眼神变化，仿佛计算机急速运行，计算其中爱情指数与其他，几秒后终于给出答案。
1 I# F4 }. W( k  N8 V) ^7 f“好。”
经世这个字说得太过认真，出云无来由心惊。
+ x0 d) ?. g2 C# T+ j自己是否发出不当邀请？
正不知道如何接口，经世已经握住出云伸出的手。
2 ]0 y2 i- W" x% j“来吧，看谁先到！”经世恢复原状，意气风发，率先起步。
2 ~! u- V) X' m/ y出云被他一扯，身不由己向前跑。
海风吹来，潮水来了又去。
% Y& F/ \% _2 I/ M5 s" ?& r在海边散步晒太阳的达官贵人看见，海滩边，两个青年男人孩子一般光脚飞跑，笑声随风而飞。

那岩堆看起来好像不远，跑过去也不容易。
两人到达时，都气喘吁吁，一手扶着岩石，弯着腰，拼命呼吸新鲜空气，舒缓肺部火烧似的感觉。
2 g8 |2 z( {0 O, l* [1 t赢的是出云。
) S$ Z0 w2 _( g9 y% S3 U5 D天本来就热，一跑更加出汗，出云摇头道：“这么大汗，不行，一定要立即洗个澡，不然等下回去，熏坏别墅里一屋子五星级富豪。”
“洗什么澡？”经世浑然忘记让他悲伤的事情，笑着把出云往海里赶：“游泳好了。”
出云被他赶了几步，高档西裤立即受到海浪欢迎，被吻个全湿。
% A( R; P, d0 B/ j; b- U8 o“经世，你疯了。”
“今天好日子，你让我发疯一回。不要忘记，有人可是专程来报恩的。”
出云对他警告一瞥，迅雷不及掩耳冲前，把经世拉下海。
“出云，你疯了！”
. C6 n# Q1 A$ r; S4 D; O5 z经世和他站在齐腰的海水里。
“是，我在疯狂地报恩。”出云掬水，双手举到经世头顶，松开。
水溅在经世脸上头上，弄湿黑发。
; O. ^4 A! r' F$ w瞬间，经世的笑容变得虚幻。
8 A/ I! u7 x, ]2 _! z, n5 g2 m“你们以前都这么快乐？”
9 y; M/ @) N! ~5 j1 j7 n9 X“嗯？”
两人面对面，停下一切动作，只有目光相触。
“我是说，你和锦辉。”
3 |' F0 k. n  o- z0 I, j* s" O7 U$ q“快乐？”出云回答：“是的，很快乐。”
“一个要求，出云。”经世认真地说：“给我一个拥抱。在这个日子，你把我当成锦辉，我把你当成姐姐。就如时空交错，完彼此一个心愿。”
: C" `$ O7 y( a* L出云严肃看着经世。
. w6 Y  N" ^  f6 E) J屏息，思考，回答。
“好。”
他张开手，经世扑了进来。
/ N8 [# }' ~2 H  w: y4 H( H紧紧搂住，闭上眼睛，假设这是锦辉。
# H' [" {2 l, O8 O( M# K) V1 r' M出云轻说；“对不起。”
2 h: q: u  c5 n, @$ v# V% p我们曾经许愿，相拥于蓝天白云下，那紧紧结合的身影，将倒映在加勒比海。

2 G3 J5 y( K/ Q: p湿淋淋回到屋子里，经世和出云大大方方与所碰到的宾客打招呼。
进了房，出云把换的衣服找出来。
* T- S1 l% ?+ F经世说：“让我先洗，不想回自己房间。这样湿淋淋，在走廊上被未来姐夫看见没意思。”
8 b6 O% U/ V( a8 G+ f“你的衣服呢？”
2 ~/ D! G+ f7 L2 y! Q+ g7 S“你不是只带了一套替换衣服过来吧？”经世把出云找出来的新衣接过手：“暂时借用，归还时一定洗干净。”他嘻嘻一笑，进了浴室。
. w! u! N  ~( G: x* x( B- H出云无奈，只好再找一套干净衣。
一会，浴室门开了一线，经世探头出来，开玩笑问：“可要进来鸳鸯共浴？”
, S, A$ Z/ d* M  @$ A8 K出云一愣，正色道：“你说真的？”
! k5 p2 W! y2 H9 `- T8 v“鸳鸯共浴不是真的。怕你湿淋淋在有空调的房间里等着凉是真的。反正都是男人，只要你不霸王硬上弓，怕你什么？”
出云笑了一笑，站起来，果然拿了衣服进去。
5 {- B5 d& N# R, U砰，浴室门关上。
1 {9 U1 W9 U1 h' }
晚上就是婚礼前夜的隆重酒会。
1 L& o+ v2 `# w( z经世穿着出云的西装衬衣，引出云去见他心目中的女神。
, `% k- A' i6 y不愧为方家酒会，花团锦簇、衣香鬓影，难得一见的满场风流，女客颈上手上各色钻石红蓝宝，争奇斗艳。出云即使见惯场面，也不禁叹息天外有天。
' G) U# m, e5 `  _. p7 a* S7 L+ y# |一女子身着传统红色旗袍，婷婷玉立于众人中，立即吸引出云的视线。
她身上首饰并不多，但，仅仅脖子上一块晶莹剔透的祖母绿，已经凸现身价。
能有此等气质，还有何人？
  n/ |0 Y" ~  k果然，经世带出云停至她面前，道：“出云，这是我姐姐方经婵。姐，这是曹出云，我朋友。”
% @% c& ~9 V4 l4 o方经婵魅力惊人，清亮的眼睛微微一转，不说话，已经传了三分风情到方圆十里。
3 H, S. U+ b  C+ I面对如此绝对佳人，出云也不敢怠慢，保持最佳风度，伸手斯文有礼地说：“恭喜方小姐，祝你们白头到老，永远幸福。”
; T2 e- m% m* B! t  Z) R! p' X1 y  t“曹出云？”她平和地望弟弟一眼。
出云说：“是，曹操的曹，出现的出，白云的云。”
0 z# y) |. K; U- Y. a1 Q4 [* A“久仰大名，”方经婵得上天宠眷，连声线也优美过人，大方和出云握手，轻轻道：“多谢曹先生远道而来，招待不周，请多多包涵。”
& _, Y9 K  d, [9 p  f8 c“方小姐，你太客气，叫我出云就行了。”
  g' C% N$ c! }) \7 f- i确实客气。
对方家来说，启迪董事长算什么？
& J: d8 ]& ~$ r; P( O5 o何来久仰？
出云自嘲，莫说他曹出云，就算更高级数的大人物过来，恐怕方小姐也是随便两句“久仰大名”的客气话打发过去。

5 r/ {6 u3 c9 [# Z) ^4 f! a- ~3 n身边人影晃动，一个西装笔挺的英俊男子走了过来，伴在方经婵身边。
2 T+ O5 K+ v, h/ Y" w$ ?- r9 l% e$ @" \出云一看，顿时愣了一下。
“怎么？”经世低声问。
' L6 M/ M; Z/ i1 S3 C" p出云盯着那男人，稍微摇摇头。
1 T1 k+ Y: Q* m% o  H8 J$ p男人低头对方经婵一笑，笑里满是温柔，他说：“经婵，跟我过来一下，介绍一个有趣的人给你认识。”
! q5 A2 r7 o7 t( U$ `* z8 e方经婵点头：“好啊，不过先给你介绍一个人，这是经世的朋友曹出云。”她对出云偏头，露出甜美笑容。“出云，这是我的未婚夫，明天就是我的丈夫了。他姓苏，苏明。”
1 ~+ q2 J: {( M* D( Q+ w% `出云见过这个名字，在许多外国财经报刊上。能当方家女婿，岂会是常人。
他对苏明伸手：“恭喜。”
“谢谢，希望你在这里玩得开心。”苏明显然急着带方经婵离开，歉道：“对不起，失陪一下，那里有人在等。”他拉着方经婵离开。

出云专注看着两人背影消失在人群中，经世笑着警告：“那个可是我的未来姐夫，请不要动心。”
出云不好意思：“对不起，他的气质，极象一人。”
  W0 I7 R2 b* O; d) o“锦辉？”
出云点头，又说：“第一眼象，看多两眼，锦辉与他又不是太象。”
" A7 x# N( v: ^$ X- p( q. G“相思入骨，我不怪你。”
酒会没有什么意思，经世对这个司空见惯，更觉无趣。带出云见过姐姐及未来姐夫，便劝出云一起到花园去。
% q0 ]7 }( K: D# ]% @) b“花园清净一点，这里太吵，我最怕。”
出云奇怪：“怎么不见大名鼎鼎的方经鸿？”
6 b, s2 h6 B* c4 [! q: h“大哥就是这样，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今天是见不到的，明天的正式典礼恐怕也只会出现一会。来吧，到花园去，不然等下宾客缠上来，我逃不开身。”
出云苦笑：“这么多宾客，喜欢清净到花园的不在少数，我们前去，不过打搅几对热情如火的鸳鸯，哪里能有清净，不如回房。”
* ?1 ^4 |, B% @/ t9 i经世雀跃：“好啊，就去你房间好了，反正无人知道，免得姐姐把我找下来招呼客人。”
两人回房。

( Z! R3 L  x0 R9 X5 o恰好秘书珍妮打了电话过来，问出云：“曹先生，你的手机一直没有开，曹太太要你所住地的电话号码，希望和你联系，是否给她？”
0 a5 K& B- g: }; ~/ h出云不想再和慧芬纠缠，那是证实他再度负心的活证。
“不必了，她有什么话，和杨律师说吧，杨律师会转告我的。”
4 s$ K; I6 j2 P+ H9 K  @! m, r% m别墅装修一流，每个地方都尽善尽美，房门一关，立即隔绝楼下大厅的嘈杂声。
4 r5 B6 `& L, c$ P# R! p% }5 ?并不是完全安静，加勒比海的潮声和外面的音乐声，从打开的窗子处如漏网之鱼般偷偷潜进来。
经世往床上一躺，拍拍身边空位，说：“来，让我们一起睡着，说说心事。”
出云靠在小酒柜边，冷冷说：“经世，你可知道，你的每一句说话都象引诱？不要忘记，我是喜欢男人的。”
3 b8 ~  _7 b& l9 ]! B) _4 b+ ~/ p“那又如何？鸳鸯浴都洗过，还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经世无所谓：“再说，谁规定我不能另寻所爱，或不能爱上一个男人。出云，你若要赶我出房，请开口。”
出云对这个一时有通天手段，一时深沉无比，一时又如大男孩的人无办法，只好让步，举手投降：“好，好，我们说心事，你要说什么？”他脱下外套，解了领带，仰躺在经世身边，与他齐齐看豪华天花。
“继续说锦辉的故事吧。”
. R; A! j/ G3 ?$ G: ^4 `& r“你对他很有兴趣？”
8 I1 C/ [  Q2 [3 P; e“不，”经世转头，看着出云：“我对你有兴趣。”
5 D$ k. |- \8 B5 n3 \出云心怦怦跳起来，忙勉强压抑。他要从床上起来，经世按着他的手，挑衅般问：“怎么，吓了一跳要立即离开？可要我帮你准备私人飞机？”
# o3 C0 c8 I! e* w2 @: Z出云苦笑：“经世，放手。”
经世自嘲地笑一下，果然听话地松手。
- z; r, ]" F8 x% l; X* h/ P4 ?出云站起来，到行李箱里找了一下，取去一样东西，摆在经世眼前。
0 T! b3 ^- k$ A) F“这是锦辉？”
, r  G/ Q, K1 P  P# W( [) v8 z照片里，男人与出云并肩而站，笑得畅快。
点漆一般的眼，挺鼻薄唇，确实英俊。
出云点头：“他失踪两年，房子和东西都在。我有钥匙，前两天上去拿了这张照片。”
经世把照片拿过手，中肯地说：“很帅，和你般配。”
& `$ E" T/ c" c0 M8 t; \“过奖。”出云请求：“我的离婚手续快办妥，但锦辉却一直不知所踪。可否请你帮忙？”
4 e- l2 |! y! B8 j/ y7 t$ R“帮你找他？”
出云叹气：“能用的方法，我已经全部用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只能求人帮忙。”
“他的家人呢？完全没有联系？”
“没有。”
* I3 b- c1 q% g. k5 ?! A经世的嘴角，无端流露苦涩。
  @0 M7 `9 E1 o0 J“好，我会尽力帮你。”他答应。
“谢谢你，经世。”
经世把照片放到西装上方的口袋，再次拍拍身边的位置：“来吧，作为回报，把锦辉的事情告诉我，他为什么离开你，为什么会失踪。”
8 n0 e& N7 H; C( \$ m; H出云躺了下去，开始回忆。
6 D) r6 T$ t% D8 u; S+ e* J这已不如第一次那么困难，他轻轻启唇，把一切告诉经世，关于启迪和慧芬，婚姻和加勒比海之旅。
. J5 ]2 J+ t2 J4 E$ ]8 {' K/ w最后一个黄昏，他送给锦辉一份断肠的礼物。
夜里，听见锦辉轻轻的两声呼唤。
从此，分离。
0 F1 U& m6 x: }4 r4 l8 E经世沉浸到他们的故事中去。
' u' i  m4 j) d3 R( Z时间默默溜走，故事讲完，才发觉音乐声消失，酒会已经结束。
只有潮声，永不间断。
经世睁着眼睛，看天花。他叹：“伤感的故事。”
“是的，悲剧。”
+ P4 ^, `1 a& ~. @# w/ |经世忽然问：“如果你一生都找不到锦辉，你会如何？”
茫茫人海，要找一个失踪两年的人太不容易。
出云叹气：“我不知道。”
5 l. ?  R& ~; s7 v' ?) L2 E  p“如果你千辛万苦，花了二十年时间，终于找到锦辉，却发现他早已另觅新欢，过得甜甜蜜蜜，根本不希望你打搅他的幸福，那又如何？”
出云再叹：“我不知道。”
经世在身边摸索，找到出云的手，忽然抓起握紧，力气大得令人隐隐发痛。
“出云，既然已经结束，何必再换结局？悲剧已经过去，请向前看。”
3 I4 M& K/ z9 y/ A5 `3 @* @+ l这句话意思明显，出云愕然。
& _8 Y  m. g0 b他感动，不论经世是否要借他来忘记姐姐嫁人的痛苦，单单这样的信任和关怀已经让他感激涕零。
人海中，要相遇已经太难，何况还要相爱、相知？
, P: m6 X1 [. x# H1 X这一刻，出云知道，经世恐怕，已经开启他心中一道紧闭的大门。
“让我们忘了锦辉，好不好？”经世缓缓转头，静静凝望出云。
出云好一会没有回答。
锦辉融入他的血已经太久，要忘记他谈何容易？出云深深明白，那突如其来的思念和内疚，如何撕心裂肺。
; m" K/ e" w; j: [) x“要我忘记他，至少让我找到他。”
经世眼里，盛满失望，他把目光移离出云。
) T4 R% O) W0 Q“好，我帮你找他。”
9 @/ {2 p. n$ s1 E5 F+ I% X“经世……”
! N9 l& m/ t4 S7 p1 r$ j“晚了，睡吧。”经世语气平和，闭上眼睛。
一夜，又在潮声中度过。
出云梦见锦辉。
锦辉的脸，从所未见的哀伤。
( U7 m- N' t  `# O. K) }# {他说：“出云，不要忘记我。”
“出云，即使抛弃我，你也永远不会忘记对我的爱。”
出云心疼，他搂住锦辉，诅咒发誓：“不不，我绝不忘记你！我绝不抛弃你！”
( F- u, g) @' }3 o7 e8 ~黎明时分，出云流着眼泪醒来，发现怀中温暖。
# x2 M9 ~* E5 B; N: T经世在他怀里，已经醒了：“出云，早。”
“早，经世。”
( e7 @5 A' q5 y8 z7 h( A4 Z2 p. G“可否松一松手，让我梳洗打扮？今天是正式典礼，我不想迟到。”
$ n+ X# Y" E) _6 O原来他的双手，一直搂着经世。
" p& f8 c; n3 d6 G一手搂腰，一手搂肩，
出云惶然，连忙松手。
/ h. G8 U0 w5 b3 B经世进了浴室，不一会，又探出头来：“出云，你欠我一个早安吻。欠我债者，下场都很惨。”
" q0 n# K$ p! {  ~) Q! E
+ \: q8 G, X+ `2 Z正式婚礼在今天举行，经世理所当然地忙，一天不见人影。出云挤在一团宾客中，一起谈论当今政治和经济之息息相关处。
6 p* Z1 [4 S2 a: e+ ]他天生样貌俊朗，占了三分便宜，又有见解和真本事，立即引起一些商场老大注意，听到是方家三少爷在这婚礼中唯一亲自邀请的朋友，在宾客心目中份量更重了起来。
宣誓的地点是这岛上最大的教堂，方家早装饰得美焕绝伦，特意请了大主教来支持。出云随众人进了教堂，一眼看去，人头涌涌，又有珠光宝气陪衬，热闹不堪。
7 U- l+ Y- J, v$ i; E4 I夸张的是，更有不少镜头，对准各处，闪光灯此起彼伏，要把这盛事宣扬到世界每个角落。
5 q. r* W# T4 l& P5 R婚礼很顺利，按时开始。
出云在人群后，看见新娘出场。
方经婵一改昨天的中国传统特色，穿一件低胸纯白婚纱，把身材脸蛋都衬到绝点，怕是再没有人能挑出一点毛病。
; z2 o: w% ]9 ^) E( y" D挽着她手步上红地毯的，就是那难得一见的方经鸿。
远看一眼，方经鸿与经世颇为相似，但气质内敛，目光如电，一看就知道不简单。
新郎站在前方，笑得仿佛要滴出蜜来，也是高大威猛，有才有貌有家世。
% d1 P. i" e& E9 f0 p) D7 H$ |难得的金童玉女。
出云移动视线，寻找经世。
经世不难找，他站在第一排，静静看着姐姐，脸上带着弟弟该表现的祝福笑容。
2 w! {& B2 z* S# b- U2 k7 H" v还好。
出云放心，经世总算可以挺过去。
. e# T' i0 y$ s
宣誓后，双方交换戒指，那卡数惊人的钻石，引来无数羡慕眼光。
" @. S5 T! v9 }0 i方经婵一脸优雅笑容，对大哥三弟点头示意，挽着丈夫的手。
新人步出礼堂，方经婵手一扬，将新娘花抛到半空，许多女孩叫着去争。
幸福会患者他人，出云也笑起来。
有人在身后，拍他的肩膀。他转头，原来是经世。
“总算结束了。出云，我们快溜。”经世拽住出云的胳膊外人群外拉。
“去哪里？不要忘记你是主人。”
“不管。大哥肯定立即消失，姐姐在甜甜蜜蜜，难道只要我留下来应付一大堆人狼？”
人狼？出云失笑，看那些达官贵人一眼，他们若知道方家三少爷这样形容他们，真不知会有什么反应。
4 B  \5 n$ v  G% P8 m6 H9 B
经世把出云拉到一个偏僻小酒吧，现在是白天，酒吧人并不多。
“老板，做个生意。”经世掏出一叠钞票：“我想和兄弟好好喝一次，酒吧包下来半天，不要再放客人进来，行吗？”
: y) D# Q! i5 p5 U+ N+ x2 g白天生意清淡，老板当然求之不得，收了钞票，服务殷勤。
+ R; N$ |7 R) o- u. D3 M1 s经世开始胡闹，把各色烈酒混合一起，倒了一大杯，笑道：“来，这个是世上第一烈酒，名叫女神嫁了。”他递给出云。

出云不想劝。经世心里难过，让他发泄也好。
他接过大酒杯。
“没想过方家人是这样的。”
- c: q) B2 L& E6 r$ M7 z: N$ p7 o. \“方家人应该怎样？象机器人？企鹅先生？口里镶满钻石假牙，开口就是经济生意？”
“经世，我猜你从小调皮，不好管教。”
7 w3 e' ^4 k, y  U. ~8 O- C经世喝了一大口他的杰作，摆手说：“那你错了，不是不好管教，而是无人可管教。就算现在，我大哥都不敢随便管教我。”
! B1 ~/ h# S0 n“厉害。”
“过奖，”他举杯，“干，为了我的顽劣和无可救糖。”
3 n, S# d0 t3 U出云举杯：“为了我们的相遇，那是可遇不可求的缘。”
“我们的相遇，是孽。”经世显然有点醉了。也难怪，他已经喝了整整一杯混合烈酒。他为自己再倒一杯，还帮出云杯中加满：“再干，为了我们的孽和债！不要忘了，你还欠我一个早安吻，每隔一个小时要翻一倍利息。”
6 c+ [/ y+ c; z出云叹气：“欠你债的人，真的好倒霉。”
“当然，”经世理直气壮：“方家家训，借给人一分钱，必定要收回九千九百九十九万。”
出云苦笑：“不愧是方家。”
经世醉态可掬，俊美非常，而且伸手可摘。出云情不自禁，倾前吻了一下。
8 |8 Z5 N! J1 n5 h热唇相触，舌头轻轻滑过嘴角边缘。
经世呆住，瞪眼望着出云。
出云可笑又可气，明明是他诱人在先，如今做出一副无辜样子。
“这是利息，你自己要我还的。”
经世这才醒过来，嚷道：“太儿戏，不够认真，此利息乃是次品，不及格。”
  T! O) {* A+ e8 _9 d, i& ?出云以为他会叫嚣着扑过来再度要求还债，不料经世把杯中酒咕噜咕噜倒进喉咙，又为自己倒了一杯。
# r& Y3 l6 ^! c- `% \这已经是第三大杯，出云有点担心，劝道：“经世，浅醉才有意思。”
1 u$ \7 X% u! M# I* {“我只求大醉。”经世有了喝醉的任性，拨开出云的手。
“经世，如果心里难过，请说出来。”
. a3 T- s  \6 G7 E# `. C经世沉默，放下酒杯，乌黑眼珠对准出云。
6 i+ _1 G- P& F. ~# s* P! S“出云，她不爱他。”经世悲哀：“我姐姐，并不爱苏明。她所爱的男人，并不爱她。”经世开始流泪。“我最爱的姐姐，爱上并不爱她的男人，然后嫁给一个她不爱的男人。”
6 s: k7 |7 v0 B- M' o/ l! n2 `原来今天所见的，也不是金童玉女。
! I! ~* d3 L# o6 C% X* j5 R出云忽然心软，他让经世靠在他怀里，用无声的行动安慰。
" U8 O% m  q: F9 u* S“你明白吗？她并不幸福。”经世哭道：“如果她是幸福的，至少我可以为她诚心祝福。”
# l/ R. w/ D' v: }$ q5 _6 H" A5 W' F出云沉声说：“我明白。”
- A/ E  C+ i: |! Z- p$ L1 p“你明白我心里的难受吗？”
* u, E6 `# u5 k“我明白。”
% ^: h& d3 T: x; p5 f" L$ J( ]; {& y“我不甘心。”经世忽然咬牙切齿，流露恨意，看见出云的惊讶，立即露出孩子一般的可怜神色：“不甘心有罪吗？出云，请不要和我说应该当一切美丽幸福，我渴望做点什么，让自己不再如此悲伤。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悲伤。”
他如此悲怆。
: w# S6 D' a4 Q* E出云能说什么？
“不甘心无罪。只要可以让你忘记悲伤的事，就尽情去做吧。”
. [3 [/ D+ q# J5 `. w1 o9 C* p“那么，首先，请狠狠吻我。”经世闭上眼睛：“用你吻锦辉的热度，把我灼伤。”
( f" S4 F! r( T- {% ^出云凝视经世。
酒吧里音乐轻柔，如一首美丽动人的诗。
& a& J, L) q8 p1 L他和锦辉的吻，曾经如蜜。
) k( ~0 }) x: v' ]) [锦辉说：“出云，你浪漫得不可救糖。”
出云一边轻吻他的锁骨，一边问：“从何见得？”
2 i  c" q1 r$ h7 c' k' q: u5 Y“不知道。”锦辉说：“也许是因为你的每一个吻，都象蜜。”
屋中四面的墙啊，你们看见吗？那些恩爱缠绵。
! B- M; E4 _$ ^: j5 `那间满是爱满是吻的爱巢。
, ]; m1 u  y* f1 ^8 l用吻锦辉的热度，把经世灼伤……
出云凝视经世，缓缓倾前，靠近，低头。
吻。
7 _4 W* z2 W- V荒唐一上午，出云不敢把喝醉又嘴唇红肿的经世搬回众目睽睽的别墅，只好把几张酒桌拼在一起，让经世在上面睡一觉，自己坐在吧台，静静喝酒。
下午三四点，经世才迷迷糊糊醒来。
3 e/ U  i. Z5 E6 X“啊，睡着了。”他从酒桌上坐起来。
0 G! [4 C% |! P6 D2 n* l“不对。”出云笑：“你喝酒过度，壮烈牺牲。”
4 _2 v# c& b+ A! M; k, q( f5 r- g; B经世嘀咕：“我才不是酒量这么差的人。”他此刻象个大男孩，揉着眼睛，跳下桌子。
+ N. p; J2 A& @4 U9 f出云故意气他：“不但酒量差，酒品也不好，一喝醉就开始胡作非为。”
经世不生气，扬眉说：“我记得有人趁机非礼。”
“我非礼？那你报警好了。”
! l9 m: a+ Y6 P8 R6 L; ^“出云，你吻技一流。”经世对他竖大拇指。
出云啼笑皆非，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