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到了。夏天是我们这个城市最好的季节,白天气温虽然很高,但夜晚却凉爽宜人。街边的水果摊上堆满了各色温带水果,我们很为本地出产的各种甜瓜,葡萄,石榴,无花果骄傲。乌鲁木齐地处边远,不在中央限制公费开会的城市之列,所以夏天也是人们来这里开会最多的季节,大小宾馆都住满了外地人。在二道桥充满中东气息的民族手工艺品市场里,到处都可以看见外地人的身影,他们和小贩们热烈地讨价还价,最后一个个心满意足地抱着大堆民族花帽,小刀,披肩等回去了。出租车司机也为多宰了外地人而格外情绪高涨,日夜奔忙。夜市的生意也是红红火火,分外热闹,姑娘小伙子们穿得很少地穿行其间,我们的青年长得都要比内地其他城市的青年高大漂亮,在夏天他们为这个城市增辉,我真为他们骄傲。夏天宜人的气候,热闹的人群,使全城看上去象是在过一个嘉年华节。 0 D6 \+ b/ i X# m6 c: Z0 } N
+ ~" w, B1 `8 }, p$ U4 C 夏天也是塔依尔最忙的季节,他在这段时间征战全国各地,参加各种名目的比赛。我常常在半夜接到他的电话,一会儿在北京,一会儿又在东北,知道了他在几个系列赛上拿了好名次,已经入选了亚运会的马术集训队,即将参加十月份在曼谷的亚运会。我真为他高兴,他在电话里低声问我想不想他,我说想,问,你呢,他说,想死你了,你一个人在家没干坏事吧,我逗他说,干了,谁让你不在我身边呢。他恶狠狠地说,你等着,我回去好好收拾你。我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说还要去广州参加一次大奖赛,然后回来。我知道那种比赛是珠江三角洲富起来的农民赞助的,奖金很高,就说,拿到奖金后,别忘了请客,他欣然答应。我们象情侣似的说了许多热情傻气的话,最后在电话里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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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中的一个下午,我在办公室接了一个电话,是塔依尔打来的,告诉我他已经回来,现在就在队里。我放下电话,向昏昏欲睡的老处长请假,他挥了挥手同意了,夏天使他的心情变得很好。我跳上一辆出租车,就往马术训练基地赶去,一路上睡眼朦胧的司机还跟我聊昨晚拉几个外地人满城找小姐的故事,我一言不发,只想快快见到我亲爱的塔依尔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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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冲进宿舍楼,楼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到了他宿舍门口,我站了一会儿,平静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推门进去。他正坐在床上抽烟,看见我,扔了烟头,就扑过来,把我扔在了床上,他刚要把嘴凑过来,我低声喊,门!门!他走过去,把门锁好,一下子就把我又从床上抱着举了起来,我笑着打他,他紧紧地抓着我胳膊,急不可待地与我接吻,当我吻到他温暖潮湿的舌头,几乎眩晕。我们在床上扭在一起,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我们才在兴奋中平静下来,衣服已经扔了一地。我们互相打量着对方,我发现他黑了,瘦了,但是,他眼里那种令我心动的光彩却依然如旧。 2 G8 G! T7 f" q) J#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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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穿好衣服,我躺在他汗水洇洇的怀里,闻着他熟悉的体味,我的身体还在剧烈地抖动,他在我的脸上轻啄了一下。接着我们问起了分别后相互的生活,抢着把各自最有趣的故事讲出来。他告诉我他有一个星期的假,然后就要去广州集训,因为那里的气候和曼谷相似。我问他回不回库车,他说时间太短,不回去了,我看着他消瘦的脸颊,心里有了一个主意。我告诉他第二天等我电话,我有一件事告诉他,他很好奇地看着我,说,不能现在告诉我吗?我说,还不一定呢,等知道了再告诉你。 $ N# O2 R; l8 r1 O2 j3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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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对处长说,我有个远房亲戚从南方过来开会,我想陪他到喀什去玩两天,要休一周的假,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这种事在夏天很平常,再说,我每年有十天的休假,以前从未用过。我又打了个电话给我的关系企业的一个朋友,说要借一辆越野车用几天,有个同学从外地来,我要陪他出去转转,对方一口就答应了下来,这可是他们平常找都找不到的巴结我的机会,说只管用,我给你加满油,你们的油钱,住宿费什么的都不用管了,到时把发票给我就行了,我说,那倒不用麻烦了。然后我又给塔依尔打了个电话,让他明天一早几点在基地大门口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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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t! ]/ Y+ X! W 一大早,当我开着红色的丰田越野车出现在塔依尔面前的时候,他高兴得都快跳起来了。我告诉他我已经请好了假,要带他去阿勒泰的喀纳斯湖玩,他激动地把我紧紧地搂住,我及时制止了他下一步的行动,远处几个正在训练的小队员已经在看我们了。 ; N& m2 b0 f! M P% Q" U
, P( h# t* e7 M" l* [- V 我把车开出了城,一路上又买了些矿泉水和其他食品,就向北开去。从乌鲁木齐到喀纳斯湖大概有七百公里的路程,我们今晚只能开到布尔津县,明天才能上山。一路上风景宜人,路边大片大片的田野里,向日葵一浪一浪地推过来,直晃我们的眼睛。远处的博格达峰屹立着,依稀可辨山顶的积雪。正是丽日当空,山河如洗的时刻,让人心旷神怡。塔依尔兴奋地坐在我旁边,摸这摸那的,高兴地哼着小曲,我开玩笑地顺手在他的裆间摸了一把,笑他,怎么又硬了,留在晚上使。他说,小心,我把你按在车里强奸了,又做势扑过来。我赶紧制止,别闹,我正开车呢。我知道他很想学开车,到了平坦又车少的路段,我教他开,他真是很有灵性的人,没多久,就把车开得又快又平稳。我不禁夸他,真是我们国家少有的驯马高手,连这匹外国洋马都叫你骑得这么好,他得意地冲我挤挤眼睛。 N( g9 C6 j8 l, s, X6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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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很快就过了克拉玛依,在路边的回民小吃店里吃了午饭。我们穿过井架林立的戈壁,不一会就把魔鬼城扔在了身后。已经有草原在我们面前展开,当我们看到远方钢蓝色的额尔齐斯河时,离布尔津已经不远了。 * ~9 f4 C7 ~3 T0 _# Q) a5 {
# f: a& i" {7 _: P6 ] 我们驶过县城外的额尔齐斯河大桥时,时间不过才是下午五点钟的样子,太阳还静静地照耀在河上,波光涌涌。小小的县城安静而又整洁,现在已经过了旅游旺季,我们很容易地在县宾馆找好了住处。我们让总台的哈萨克姑娘通过无线电在喀纳斯湖边给我们预定了明天的房间,她很惊奇这会儿还有省城的客人去喀纳斯玩,说山上的花都已经谢了,还做了个夸张的手势,我被她淳朴的表情逗得笑了起来。塔依尔会说一点哈语,不停地和那个姑娘调笑,那个哈萨克姑娘显然很喜欢他,有几次被逗得哈哈大笑,使原本绯红的脸颊更加红了,我在一边满怀醋意地看着他们,塔依尔显然也觉察到了,就匆匆结束谈话,和我进了房间。我恨恨地说,那个哈萨姑娘长得挺漂亮的,要不,我今晚给你们腾地方?塔依尔过来亲了我一下,说,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啊?走,我们吃饭去。 3 a7 f% Y3 a+ U, h4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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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里,我们没有作爱。小城的气温很低,我紧紧地搂着他睡觉,听着他低低的鼾声,我叹了口气,也沉沉睡去,半夜,我不知做了个什么梦,哭醒了。醒来,看见月光正洒在了塔依尔高挺的鼻子上,我轻轻地舔着他的嘴唇,他没有醒来,而我却再也没睡着,我想,我应该好好问问他对我的感觉,以及我们的未来,而我们,真的有未来吗? |